坏我大计!可恨啊——”
罗丰不予理会,继续汲取魔气,很快塔顶的那张凶脸变得单薄,似乎难以为继,连带牟修楼陀身上的魔气也被转移走。
忽而,悠悠传来一声轻叹。
“恶藏、血痂、剥皮,白瞎了三个凶神恶煞的好名字,将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真是看走眼了。”
话音未落,一掌破空袭来,因为距离极近,罗丰来不及防备,砰然一声,溅血震飞。
“是谁!”
意外的变故,令姚牡丹握紧了手中的鞭子,四下环顾,唯恐是三邪僧的同党,却见不到半个人影。
“南无胡天胡地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古人诚不我欺。”
恶藏僧的那具无头尸体上,衣襟的夹缝处乍现光芒,空间扭曲中出现一名身披袈裟的僧人,他飞跃上轮回转业塔的塔顶,替代了罗丰原先的位置。
“是你,胡来僧!”恶藏僧和姚牡丹同时发出惊呼,显然没料到会是此人。
胡来僧双手合十,笑眯眯道:“诸位,贫僧有礼了,姗姗来迟,还望勿要见怪。”
若是在此之前,恶藏僧必定将胡来僧视为自己的敌人,是那种故意装疯卖傻掩饰真正目的的正道人士,但瞧了方才的举动,他也有些拿捏不准,此人究竟是敌是友,是真疯还是假疯?
但不管如何,至少情况不会变得更坏,夜神肯定是敌人,可这位未必没有合作的机会。
恶藏僧疑惑的问:“你是何时藏在我的身上?”
“阁下真是贵人多忘事,入秘境时贫僧的那一脚的风情,莫不是忘了?”胡来僧戏谑道。
恶藏僧闻言也是一噎,那啥子万里飘香脚的确是叫人记忆深刻,难以忘怀,至少他出入江湖数十载,从未见过有人使出如此恶心人的招数。
“哈哈,看来你们都认为,贫僧在脚底糊****只是为恶心人,未曾防备鱼目混珠,内藏玄机,那这数年来的装疯卖傻倒也有了意义。”胡来僧笑道。
姚牡丹喝道:“你到底有何目的?”
“贫僧的目的,下面的这位名叫牟修楼陀的居士大概非常清楚吧,”胡来僧用手指了指下方,随即一拍脑袋,“哦,差点忘了,她现在还不能说话,没法子,贫僧只好僭越,代为解释了,源头要从数年前夜摩天产生异变开始说起。
大抵是因为某位邪派的神通大能闲极无聊,在夜摩天世界种下了咒毒,使得此方世界的生灵都产生了异变。作为夜摩天的掌控者,牟修楼陀察觉到了世界的变故,奈何这位神通大能的境界极高,远超出她的能力范围,高到无力抵抗的程度。
为求生存,不让自己和其余生灵一样变成邪恶的怪物,她想到一个方法,便是借鉴斩三尸的法门,斩去自己的恶尸。一旦失去了‘恶’的根源,引发心灵邪念的咒毒便不再对她起效,故而即便其余生灵皆异变成怪物,唯独她能幸免。”
“如此说来,你就是那具被斩去的恶尸。”姚牡丹又不是笨蛋,自然听出了话中之意,只是不免疑惑,“但从你过往的所作所为来看,尽管有些肆意妄为,可并未做过穷凶极恶的事情,似乎与‘恶尸’并不相称。”
胡来僧呵呵一笑,带有些许的轻蔑,似是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
“那是因为,‘恶尸’的‘恶’并不是邪恶的恶,而是‘人之初,性本恶’的‘恶’……”
罗丰捂住伤口,颤颤微微的站起来,苍白的脸上露出强忍痛楚的表情,受到胡来僧的一掌,令他伤上加伤,身子已是摇摇欲坠。
“荀子提出的‘人性本恶’,此间的‘恶’指的是人性的私我,而非凶恶、邪恶,正如幼童掷石残杀蛙虫,行为虽是残忍,却并非出自恶念或者邪念,而是源自本性的私我,斩恶尸指的就是斩去私我。
故而那些邪派魔头纵然斩去了恶尸,照样行凶作恶,而正人君子斩下的恶尸也从不为非作歹,盖因两者并非等同。
胡来僧虽然不曾残杀无辜,但他行事肆无忌惮,从不考虑后果,一心只为愉悦自我,不受任何道德礼仪规矩束缚,这便是人性本恶。”
“瞧,这里还是有明白的人,不过我建议你还是多留一些力气,否则连站都站不稳了。”胡来僧啪啪鼓起了掌,“在场之中,唯有阁下是聪明人,想来能明白我之目的。”
罗丰望向牟修楼陀,淡淡道:“你的目的,无非是想反噬本我,以副代主。一个人能通过斩三尸证道,但被斩的三尸却无法得道,唯有反客为主,成为本我,才拥有证道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