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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丰赞叹了一句,并不慌张,只见他平心静气,谨守方寸,对这些幻象全然不去理会,只是运转寂灭大道,他的气息开始消散,连带着整个世界都沉寂下来,不多时,他便看不到任何东西,听不到任何声音,嗅不到任何气息,触碰不到任何事物,甚至连自身的存在感也渐渐消亡,最后变得跟一块石头没有差别。
既然任何一个念头都会被这世界厉害,那便最好连一个念头都不生出来,正如寂灭之态,非生非死,无法无念。
伊脩只感到自己在骤然间失去了对罗丰的感应,对方仿佛已经彻底死亡,灵魂又投胎转生一般,他能瞧见罗丰的身影存在于那一朵花瓣世界中,偏偏意识上那里空空荡荡,不着一物。
他忍不住感慨:“居然是寂灭大道,恰巧克制心魔等手段,真是出乎意料的棘手啊。”
一挥手,那朵花瓣世界轰然崩塌,时空破碎,种种幻象湮灭,宛若陷入末日,世界彻底毁坏。
然而,寂灭状态中的罗丰在肉身气息消失后,连神魂气息也开始变弱,仿佛入灭一般,和花瓣世界一同凋零,却也顺势摆脱了禁锢。
他的一切就如婴儿一般,从头开始,可在弹指之间,他的神识又重新成长壮大,气息开始增强,一灭一生,舍弃旧我,又从中诞生出一个全新的,无比清晰的“我”。
罗丰又重新出现,他的灵台中变得前所未有的爽朗清明,身心在无形中经过了一番洗炼,心境不失,神识不灭,一种洗净浮尘,澄清本我后的大解脱与大愉悦之感,洋溢心头。
他反手一扇,漆黑云团从虚空中衍生,一道道雷电疯狂闪烁,轰鸣之声炸响,无数混乱的空间涟漪四处分散震荡,令那些花瓣世界都呈现出歪曲的形状,歪曲的天空歪曲的大地歪曲的山水歪曲的颜色,一眼望去,层层叠叠,斑驳陆离,什么东西都看不清楚,也看不明白,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东南西北左右不分。
最终,伊脩召唤来出来的花卉尽数凋零,摧散成无数琉璃碎末,甚至连他趺坐着的莲花台也未能幸免,一并步上红尘。
在所有世界粉碎的刹那,一道道无形的心灵之光扩散而出,罗丰只觉脑海中晴雷阵阵,并产生幻觉幻听幻视,各种悲欢离合、喜怒哀乐的心情都不可抑制地一股脑涌现出来,乌七八糟毫无逻辑地搅在一起。
这却是伊脩的最后一招底牌,将狂躁的心魔之力藏在衍化出的一花一世界中,一旦幻化的世界被击碎,便会彻底引爆出来,而对手拥有再强的意志,也顶多抵挡得了一阵,不可能抵挡一波接一波的心灵攻势,覆没只是早晚的事情,堪称翻盘绝技。
可惜,这些情绪并非出自本心,而是被强行引动的杂念和欲望,却是属于万秽污血能够吸收的范畴,于是罗丰的脑海刚像雨后大地般被钻出数不尽的春笋,下一刻这些春笋就被凭空挪移走,生出多少杂念,就被转去多少,正是“时时勤拂拭,不使惹尘埃”。
当所有心灵之光的震荡涟漪消散后,罗丰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伊脩见状,又叹道:“是我输了,心服口服。从今以后,在此处太虚幻境中,我归墟教弟子不再与六道宗弟子为难,若因意外碰面,则退避三舍,让出所有宝物,决不相争。”
这次他却是真的输了,而不是令敌大意的陷阱,毕竟方才相同的手段使过一次了,只要对手不是无药可救的蠢材,就不可能再次上当,犯相同的错误。
伊脩说到做到,拿出一杆魔旗,摇了摇,就将附近的魔气、劫运、愁雾等尽数吸收走,重现朗朗天日,随后他又将撤退的命令传达给其余残存的三名守阵者。
至于扈鹫的身亡,并没有让他多在意半分,当下四人各施手段,遁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