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结果,怕就怕不少人会因为他“从匪”的恶迹而选择落井下石。
慕长生的目标是要将自己塑造成忍辱偷生,为了消灭魔族而不得不牺牲同伴的悲剧英雄,可不是那类毫无立场,为了保住性命就能舍弃一切尊严的墙头草。
罗丰说是给他一个双赢的机会,实际上慕长生若真要为自己的未来考虑,熄灭万兽宗的雷霆之怒,就必须立下功劳,而且这份功劳还不能小,最好是能决定人魔战争的关键要素,如此才能成为够分量的护身符,而三宗联军承了他情,就必须替他出面,挡下万兽宗的怒火。
可是,就算慕长生做完这些事,罗丰也不需要付出任何实质性的利益。
本质上,仍是空手套白狼。
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换了一种就算慕长生知晓对方在空手套白狼,也没办法提出反对的方式,因为罗丰的确没有要求他做什么,就算他在未来出卖了魔族的消息,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哼,你的一厢情愿建立在人族胜利的基础上,倘若赢的一方是魔族,你的礼物毫无价值。”
“错了,非是人族胜利,而是人族有可能胜利,”罗丰的目光仿佛看穿了慕长生的想法,“只要人族有希望取胜,你就会做出选择,因为以你的智慧,肯定能猜到,当魔族胜利后,灵瞳族会有什么样待遇。”
还能有什么样的待遇,自然是里外不是人。
在双方胜算相同的条件下,慕长生免不了要偏向人族,甚至就算人族的胜算稍微少一些也没关系,因为这样反而更能体现出他的价值,除非是魔族占据压倒性的胜算,他才会彻底投靠魔族。
罗丰敏锐地抓住了慕长生的心态,才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哼,那你便好生谋算吧,至少别输得那么难看。”面对同级别的智者,口是心非毫无意义,慕长生倒也没有故意否认自己的想法,“如果你的话说完了,就请回吧,待得太久,容易被魔发现,最重要的是我会被你连累。”
罗丰颔首道:“嗯,最后一个私人问题,你可以不回答,灵瞳族的诅咒解开了吗?”
“解开了一半,当年对灵瞳族下诅咒的仇家,便是献祭瞳魔一脉的强者尸体,才实现累世不移的血脉诅咒,因此我才与瞳魔王做交易,由他来帮忙解开血脉诅咒,奈何他为了控制我,只解开一半,留下一半逼我向他效命。
真是可笑,似你我这样的人物,又岂是轻易会向他人屈膝,想强逼我效命,也得看他有没有这样的资格?
他以为在我体内下禁制,就能威逼利诱,让我屈服,但在我眼中,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个滑稽的丑角,如今他的力量更是反为我所用,只要等我拥有界域之力,便能解开剩下一半的诅咒,灵瞳一族的夙愿,终于能在我手上实现!”
谈到自己最在意的事情,慕长生有些控制不足自己的情绪,猛地瞪向罗丰:“若非是你拒绝我的请求,我根本不需要同魔族合作,万兽宗的修士也不会被牺牲,一切一切的源头,都在你的身上!”
“……看来,我成为被怨恨的对象了。”
慕长生惨笑道:“当然,如果我不去怨恨你,难道要责怪自己太过无能吗?自我生下开始,我就背负着全族人的希望,我的父亲拥有预知未来的灵瞳异能,他看见灵瞳一族的诅咒会在我这一代终结,于是他每日每夜的提醒我,这是我的义务和责任,而全族的人知道后,都将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而我也将这份责任当做自己的使命,这种来自亲人朋友的期待,不容你推卸的压力,孤身在外逍遥一人的你是不会明白的!”
“确实,我无法理解这种感受。”
罗丰没有反驳,同时他也没有后悔自己的决定,对灵瞳族没有归属感的他,没有义务做出奉献,至于慕长生强塞过来的罪名,他只当没听见。
“此行目的已成,未来何去何从,由君决定。”
说完,罗丰不再停留,施术化影,遮掩了气息离去。
荒丘上,只留下一道孤独而倔强的身影。
慕长生环顾四方,发现竟无一人可以依靠,黑暗宛若无形的压力,落在他的肩膀上,令他喘不过气来。
莫名的,激起了过往的记忆,回想起父亲意外身亡那日,收回灵瞳时发现的真相。
“什么终结诅咒,什么灵瞳之光,什么部族希望,全都是编造出来的谎言!你根本没有预知未来的瞳术,千瞳壁上永远少一对眼睛,哈哈哈哈……”
无由的笑声,在空旷的荒丘上回荡,不知在嘲笑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