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催饷,说不得还是着落在乡亲们头上。若是再出些骚扰百姓的兵痞,那结果对乡亲们也未必便好,说不定反会更糟。”
禹天来略一沉吟,这才对严咏春道:“师妹,我想先去白水村看一看,然后趁夜往大圣峰上探一探山贼的虚实。等我回来之后,再决定咱们该如何行动罢。”
严咏春忙道:“我与师哥一起去。”
禹天来摇头道:“虽然那些山贼还未必会对紫荆寨下手,但我们也不得不以防万一,师妹你还是留下来护着家里。”
严咏春知道他平时虽然宠溺自己,但在大事上极有决断,又是对其实力深具信心,所以也没有再坚持。
禹天来离了紫荆寨,径自赶往白水村的方向。他步履极快,二十里路程片刻即至。
白水村这个位于一处偏僻山坳的小村落已经化作一片鬼域。慑于大圣峰山贼的淫威,附近的村落虽然听说了白水村的惨事,也没有一个人敢来为惨遭杀害的村民收尸。因此,当禹天来踏着似乎染上一层血色的夕阳余晖走进白水村时,看到的是一场屠杀之后留下的最真实的惨象。
二十余名青壮村民伏尸在村子入口处,所有人的手中都紧握着猎叉、朴刀、竹弓等粗陋武器,身上遍布可怖的伤口,显然是经过一番激战后遭敌人残杀。走进村中,有看到每家每户的门口都倒着老人和孩子的尸体。许多人家的院子里,还有不着寸缕的女子尸体。
禹天来的脚步在一户人家用竹子编织的篱笆墙外停下,目光落在被贯穿了身体悬挂在一根削尖竹枝上的婴儿身体上。
这个婴儿尚不满周岁,身上只穿着一个红布兜肚,原本应该天真无邪的小脸上一片青紫,原本应该纯净澄澈的双目圆睁怒凸,便如一双死鱼的眼睛。
禹天来平静的脸色陡然剧变,忽地向一旁逃出数十步,狼狈万分地蹲在一个角落狂呕起来。直到将胃里的东西吐得一干二净,他才缓缓地站起身来,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但是一双眼睛里已燃起前所未有的浓重杀机。
在他前世记忆中的剧情里,那些作为反派的大圣峰山贼实在没有一点凶恶的样子,在严咏春这女主角的正义铁拳下,反是显得萌蠢到近乎可怜可爱。而眼前的这幕惨象却令他清醒地认识到,这是一个无比真实的世界而非是前世那部供人消遣、搏人一笑的电影。在这个世界里,山贼不是任由女主角肆意欺凌的可怜虫,而是真真正正会杀人越货、满手血腥的亡命之徒。
“也许,我早一点看清现实,便可以多做一些事情,这一幕惨象也或许可以避免……”
这个念头浮现在禹天来的心头,但随即便被他抛掉。他在心理上终究已不是满怀激情与热血的青年,早没有了充当救世主的自觉。
一念才消,另一个更加极为坚定的念头又浮现出来:“然而,尽力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或许并不能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但起码不会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