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擦得香香的楼依满意的打了个哈欠,然后小声的叫了一声,唐嬷嬷见了连忙将楼依抱起来,一边抱楼依一边让跟前的小丫头给她拿块干净的湿毛巾来。
等到楼依喝着奶水睡着的时候,唐嬷嬷亲了亲楼依有些汗湿的头顶,心底全是满足。
唐嬷嬷等到楼依睡熟,这才将楼依放到床上。而此时楼依刚刚洗澡的水盆和香胰子等物都已经被豆芽和豆苗收拾了出去。
而此时两人也已经乖巧的站在屋子一角,不动也不说话。
唐嬷嬷轻手轻脚的放下床幔,然后看了一眼豆子二人,起身去了碧纱橱的外间。
这碧纱橱分里外间。当初林黛玉进贾府的时候的,睡的就是里间,而贾宝玉睡的便是外间。
此时的碧纱橱里间,箱笼柜榻,红木雕葡萄的圆桌凳......应有尽有,一看便是一个面积小一些的卧室。
相较于多年后,此时碧纱橱的外间并没有床,而是一张比床窄了一些的罗汉榻。罗汉榻上还有一张束腰小炕桌,上面摆了一套画五福的茶具。
罗汉榻的对面有一张大书案,书案后面还有一个书架,不远处还放着一架多宝格,当然这屋子里还有一面墙那么大的衣柜。这里的布置一看便是一个待客,休闲之所。
此时唐嬷嬷将豆子二人叫到了外间,她坐于罗汉榻西侧,用一种在大家族里历练过的气势对着豆子二人进行洗礼。
“我不管你们的父母是谁,我也不管你们都有什么小心思。既然进了姑娘的房里,便要一心一意为了姑娘。姑娘好了,你们也就好了。若是姑娘不好,你们会比姑娘更不好。姑娘年幼收拾不了你们,可我却不是吃素的。”唐嬷嬷一字一句缓慢的腔调让听到这话的人,心里涌上一股子寒气。
唐嬷嬷也不是什么善茬子,她也在大户人家里当过丫头,她非常的清楚小丫头们之间的心思,所以看到两人被她话中的狠厉吓到的时候,唐嬷嬷又一人给她们发了一个枣子。
“你们是最先来到姑娘屋里的,过两年姑娘再大一些,你们就是姑娘房里的大丫头,拿着一等丫头月例的大丫头,走出去也体面。你们今年都十岁了,只要你们好好的侍候姑娘几年,将来以大丫头的身份嫁人,无论是娘家还是婆家都不会慢待了你们。”
豆芽和豆苗闻言心中的那点害怕也顺利转变成了激励。
将二人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唐嬷嬷满意的笑了。“刚刚你们发现了什么?姑娘的腿有什么问题?”
二人没有想到唐嬷嬷会问,对视一眼后,也不知道要不要说实话了。
可一抬头看了一眼唐嬷嬷的神色,二人再不敢隐瞒,将两人的发现以及之前在家里照顾弟弟妹妹时得到的对比都说了出来。
唐嬷嬷闻言,心中一怔。然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放下心来,“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什么呢。这么点小事也值得你们如此大惊小怪的?”
豆芽和豆苗闻言抬头,看向唐嬷嬷的眼中满意好奇。
“俗话说龙生九子,各不相同。人和人之间自然也是如此,你们的弟妹能和主子姑娘比吗?下次再不可这样了,知道了吗?”
“...是。”
豆子二人想了想,感觉唐嬷嬷说的也不无道理。而且她们姑娘的腿也不是没有力气以及...那条脚也不是分不开的那种。
以为这个话题就要这么过去了,唐嬷嬷都准备再给二人立立这姑娘房里的规矩,豆苗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于是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我刚刚好像看到姑娘的腿在发着光,一闪一闪的。”
唐嬷嬷闻言,双眼如刀的看向豆苗,“禁言~”
豆苗浑身一颤,看向唐嬷嬷的眼神也带着恐惧。
不说豆苗了,就是豆芽也被这消息弄得一惊。
唐嬷嬷从榻上起身,从紧闭的碧纱橱房门那里向外看了看,发现房外并无人逗留,这才又来到了豆苗面前,伸出手向要给豆苗一巴掌,可想到小孩子脸皮嫩,这一巴掌下去,保准会让人看出来。于是只是伸手在豆苗的胳膊上拧了几下。
豆苗被拧疼了,想要哭叫,却被唐嬷嬷眼中的凶狠逼了回去。
“这样的话,岂是能乱说的。就算是姑娘真有这样的事情,你也得烂在肚子。你是想要害死姑娘,顺便害死咱们以及你的老子娘一家人吗?”
豆芽机灵早慧,豆苗也不傻,听到唐嬷嬷这话,立马想到了其中的牵扯。想到要是这句话被人听到了,二姑娘说不定就废了。而发现这件事情的她们三人,也都好不了。
想到这里豆苗都恨死了自己一时口快了。
别说豆苗恨死她自己,就是豆芽也对豆苗恨得不行。她这是无辜受到牵连了有没有。
唐嬷嬷做为一个失去了孩子的母亲,在见到楼依那一刻,就已经将满腔的母爱投到了她的身上,在她心中,她想到的不是楼依的异常,而是这件事情会对楼依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她本能的想要保护她生命中唯一的救赎。
“好了,嬷嬷也不多说了。想要自己活命,想要家人平安这件事情都给我烂在肚子里,就是你们的老子娘也不能说,知道了吗?”
豆芽和豆苗忙不迟疑的点头。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她们虽小却也知道。想要好好的活命,那么二姑娘的这个秘密,她们不但不能说,还要帮忙遮掩住,否则全家都得完。
见两个小丫头吓得脸都白了,唐嬷嬷点了点头,然后语气温和,笑着说道,“你们不用那么紧张,这件事情只要我们谁都不说,就不会有人发现。好了,今天也没什么事了,嬷嬷放你们半天假,你们或是回家见见父母,或是找你们在府里的小姐妹们玩去吧。”然后张嬷嬷又替楼依作主,一人赏了她们一把铜钱。
豆芽和豆苗听到唐嬷嬷如此安排,心下又对唐嬷嬷多了几分感激。一边说着唐嬷嬷是好人,一边抬脚回家去了。
等到在这府里又当了几年差后,豆芽和豆苗才明白为什么在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后,唐嬷嬷还放心的让她们回家去。
虽然鱼有的时候二了些,但鱼也不想被人叫二妞。
二妞这个名字,若是放在三四十年代,你喊一句估计十个姑娘里会有六七个会回头。
剩下没回头的估计就是大妞和三妞了......
╮(╯▽╰)╭
将二字去掉,单说这个‘妞’字,若是放在七.八十年代,这也算是乡土气息非常浓厚的名字了。可若是放在大天.朝的现代呢?
那就不只只是名字,它还有一种意思就是带着一种轻浮意味的轻薄之语了。比如说:
来,鲜肉,小妞要给你笑一个......
某鱼觉得这个名字俗到了不能直视。想到几年后,红楼群英会的时候,别人都是玉呀钗呀朵的,轮到她了,就是二妞......
因着这个名字而悲愤了一整天的某鱼终于在张氏露出獠牙的这一刻,将所有的注意力都从自己那囧得清新脱俗的名字上移到了面前的阶级敌人身上。
来呀,互相伤害呀~
大家一起不开森才是真的不开森。
全程细节都知晓的某鱼直接朝着便宜老娘露出一抹兴奋的期盼笑容。
上,怼死她们。鱼不开心,旁人也要陪着一起不开心。
相较于其他或生气,或愤怒或忐忑的人,某鱼摇着小肥胳膊的欢快小模样,在这荣禧堂中尤为醒目。
张氏扫了一眼某鱼,朝着唐嬷嬷笑着说道,“大姑娘在外祖家玩了一天,也该累了,你抱下去吧。”
咔擦一下,刚才还游在幸福海洋的某鱼刹那间感受到了海洋深处打来的雷电。
说好的一致抗战,共同对敌呢?
连热闹都不给鱼看,人类,你咋这么残酷,这么无情涅?
鱼不走~
某鱼对张氏的这个决定非常不满意,可也知道身小力薄,鱼游浅滩。于是连忙对着张氏伸出小胖爪子,用着在贾代善那里无往不利的甜甜笑容使劲的对着张氏笑。
然而张氏只是看了一眼冲着她要抱的某鱼,并没有伸手要去抱她的想法。
面上一副喜爱亲近的模样,但眼中却没有一丝温情。
眼底深处的冷漠,对着某鱼倒是没有掩饰。
唐嬷嬷听到张氏的话,连忙抱紧了怀里的孩子轻声应是。又转身朝着贾母和王夫人元春行了一礼,这才抱着某鱼退到了碧纱橱。
一离开‘舞台’,某鱼就不干了,死劲的在唐嬷嬷怀里扭着。弄得唐嬷嬷没办法,只等站在碧纱橱门口,遥遥的听着那边的动静。
唐嬷嬷下去了,贾母一直压抑的怒火也升了上来。喘了几口气,似是想到了什么,一个眼风扫向了王夫人。
王夫人在听到张氏那句大姑娘的时候也是怒火滔天,见贾母的眼光扫过来时,本能的激灵了一下,刚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却被元春拉了一下衣角抢了先。
“大伯母刚刚是在叫元春吗?”
张氏刚从娘家回来,走了一路,此时到是累了。看了一眼一旁她惯常坐着的坐位,一边坐下来,一边对着元春笑得好不慈祥。
“原来元丫头也在这里,进来这么半天也没见你说话,还以为你这会儿子又在上课呢。”张氏其实一进来便见到了元春。
张氏知道元春那会儿心里有气,也没主动上前给她行礼问安。不过张氏心中冷笑,她一个二房的小辈难道还让她这个做长辈的先打招呼问好?
张氏想到元春从小到大的功课,再想到老二一家和自家婆婆对这个丫头未来的想法,心中倒是有些好笑。多大的事,竟然就坐不住了。
二房一家实在不值得太上心。
元春没有想到张氏会回避大姑娘这三个字,而是岔开了话题直指她刚刚没有向张氏行礼问好的事。
元春虽然年幼,可也是由着贾母和王夫人精心教养长大,又请了教养嬷嬷潜心调.教了几年的。也因此听到张氏这么问,笑着上前给张氏行礼,“听说老太太身子不爽,元春便跟先生请了假。谅他是什么重要的事儿,也没有老太太重要不是吗?”
张氏闻言,眼睛微微一亮,仔细的打量元春,她这话说的到是有几分水准。
“大侄女说的是,你大伯被打了三十板子躺在床上动不得,你老爷虽然只打了十个板子,不过也要用心苦读,没有办法过来侍疾。你能放下功课陪在老太太身边,可见你对老太太的这份孝心,也不枉费老太太往日那般的疼你。”
元春被张氏说的一时不知如何接话,看了一眼贾母,又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王夫人,只得笑一笑,退到了一旁去。
妈蛋,这女人火力真猛。无论她接什么话,都得跳到她挖的坑里。
王夫人见自家闺女败下阵来,心里的气又多了一重。
看着张氏一脸的皮笑又不笑,生生将那张王家遗传而来的漂亮脸蛋弄成了罗刹,“大嫂子今天辛苦了。”
张氏将丫头递上来的茶碗放到一旁,笑得很是矜持,“回自己的娘家给亲爹拜寿算什么辛苦?再一个,张贾两家互为姻亲,老太太病了,我又是嫡长媳,代表府里,代表老太太出门应酬也是我的职责所在,何谈辛苦。”
笑着说完,又将头朝贾母的方向看去,“老太太不舒服,媳妇本应该留在府里给您侍疾,且不说昨儿老太爷发了话,让媳妇带着两个孩子过去。只说若是咱们府的人都不出去,不知情的人见了还指不定要想出什么来呢。媳妇这么一想,心中虽然时刻惦记老太太,但想到家中还有弟妹,便也咬着牙去了。此时回来见老太太大好了,心中总算不用再煎熬了。”
贾母:“......”听到这样的话,她恶心的也要受到煎熬了。
勾了一下嘴角,贾母压下心里的憋屈,看着张氏淡淡地回了一句,“知道你有孝心。”
张氏闻言笑着起身,“老太太明白我的心,媳妇便心满意足了。”
“大嫂刚刚叫了二丫头大姑娘,这是不是不太妥当?我们元春可是长姐呢。”
王夫人给张氏当了那么多年的妯娌,对于这个妯娌实在是心里厌恶极了,此时见她得了便宜还在那里卖乖,终于压不住话的问了出来。
张氏顺着王夫人的话向元春看去,突然红了眼框,拿着帕子轻轻的擦着尚未成型的眼泪。
“看到元丫头,我就想到了我那苦命的瑚儿。若是瑚儿活着,我们大房...今儿在马车上,琏儿还问我,‘太太,府里的下人为什么都叫我琏二爷?’听到这话,我整颗心都被揉碎了,我苦命的瑚儿呀,那可是我们大房长子,府中的瑚大爷,呜~”
贾母:......
王夫人:......
元春:......
死活不肯进去被唐嬷嬷无奈抱着站在碧纱橱门框旁的某鱼:......
张氏,瞧把你熊的。
鱼算是知道了,你们人类都是狡猾狡猾滴~
之前府里有两个大爷,为什么现在府里不能有两个大姑娘。就这么点事,就这么一句话,至于弄得那么迂回吗?
张氏,鱼不懂你。
从大姑娘的话题扯出了早逝的瑚大爷,于是这个话题就算是贾母和王夫人想要再提,对着‘哭’得眼眶都肿起来的张氏也提不出来了。然后这个话题就这样错过了最佳的解决时间。
虽然这事看起来过去了,不过实际上却是谁都没有妥协。大房以张氏为首的人都叫某鱼为大姑娘。而二房以及荣禧堂那里却是都叫某鱼二姑娘。
幸好鱼聪明,不然早晚得被她们叫出精神分裂症来。
哼~
贾家的男人神经都跟马桶一般粗,家里几个女人间的暗战,这些男人都没有一丝察觉。之前如何,之后还是如何。
虽然也是家里的女人之一,可惜由于年纪太小压根没办法参战的某鱼时常觉得自己穿的太早了。
泥麻,至少让她穿到可以用嘴吵架的年纪也行呀。
每天看着三半个女人在身边上演宅斗戏,某鱼都激动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