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如果细究的话,是要上升到意识形态的问题。”
最近这几十年,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意识形态的问题已经很少有人会提起。但组织部在考察干部时,会研究他的政治倾向性。方志诚这种调调,有点倾向于右倾,绝对饱受争议。
褚始源摆了摆手,暗示倪明阳不要继续说下去,有些话放在心中就可以,说出来容易祸从口出。
倪明阳复杂地一笑,泯了一口红酒,咂了咂嘴,道:“酒的味道挺不错,价格怕是不低。”
褚始源点了点头,道:“按照今天晚会的档次,经费恐怕要比往年多两倍以上。”
倪明阳沉声道:“明天自然会有人找他的茬。”
褚始源不做多言,目光再次扫向酒会的舞台,他心中还是多有不甘,因为往年这样的会议,都是他这个常务副主任出风头,但今天却是让方志诚完全颠覆了以前的会议形式。也就是说,以前的会议在他看来,完全是不可取的。褚始源心思深沉,很多话会藏在心里,远比倪明阳要更加沉稳。
文景隆发完言后,并没有立即离去,而是从服务员的手中接过一只高脚杯,在人群之中漫步而行,魏群陪在他身边,不时地为文景隆介绍对面官员的情况,有些魏群不熟悉的官员,沈寒春会及时介绍。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文景隆才离开了会场,而魏群等待片刻也离开。
开放式的酒会,不像圆桌饭局,官员们很难喝得酩酊大醉。在这种轻松的氛围与状态下,地方发改委干部分成了几个圈子,互相交流经验。银州发改委的主要负责人陈国怀无疑最有份量,他吸引了不少人,也没有保留地将工作经验与大家进行分享。
方志诚突然觉得肩膀一沉,转身见到张振,笑道:“张主任,我一直在找你呢。”
张振是淄澜市发改委主任,方志诚还是高技术处处长时去淄澜市调研,期间与张振有所接触,对之有些了解。
张振打趣道:“你是今天会议的组织者,肯定是各种事务繁多,我早就见到你,只是一直不敢打扰你而已。”
方志诚连忙摆了摆手,笑道:“大老板们都已经走了,现在我也变成了闲人。”
张振面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方志诚,压低声音道:“你这次动静是不是弄得太大了一点啊?今晚很平静,但明天势必要引起争议?”
方志诚淡淡地笑了笑,道:“有争议是好事!作为发改委的干部,明知某个事情有问题而不去试图改变,这是最大的悲哀。”
张振唏嘘道:“也就你有这种勇气了!”
人人都知道,现在政府的工作会议方式存在问题。每次会议都要大动干戈,真正到了会场,就是把材料通读一遍,没有实质性的意义。但是呢,政府就这么默许了这种会议形式的存在,尽管知道它没有价值和意义,还是任由其存在。
在本次全省工作会议如何组织的问题上,方志诚和沈寒春争执了很长时间,最终沈寒春还是接受了方志诚的方案,选择采用一种全新的形式。沈寒春在与魏群报告的时候,魏群久久不语,但还是接受了这一方案。对此魏群说了一句话,“明知有错,却不去修正,这是一种作恶。”
第二天,如同所有人所料,淮南省发展和改革年度工作会议引起轩然大波,甚至传到了首长们的耳朵里,为此二号首长还专门与文景隆进行沟通交流,具体什么结果,没有人知道。不过,从内部传出的消息来看,中央虽没有批评淮南发改委的此次行为,但还是隐晦地提醒要保持脚步的稳定性。
方志诚被沈寒春喊到书房内喝茶,从他的表情来看,这次省委并没有给他太大的压力。沈寒春泯了一口茶水,笑道:“果然不出所料,有人从会议经费的方向,批评此次发改工作会议太过铺张浪费。”
方志诚淡淡笑道:“我可以将明细全部拿出来,扣除酒水、场地等费用还有所盈余。现场找了几个赞助商,他们给了支持!”
沈寒春点点头道:“只是这种政府会议,找赞助商也饱受诟病啊。”
方志诚平静地解释道:“咱们应该把视野放得更开阔一点,赞助商并非我们强拉过来的,他们有这个需求,相比较于用纳税人的钱,用他们的钱,等于劫富济贫了!他们在酒会上投放了那么多植入性广告,肯定有所收获。”
沈寒春叹了一口气,道:“你虽然是政府官员,你更像是个狡猾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