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与她素不相识的路人,怎会如此积极相帮?
心底的怀疑持续了一瞬,却又在看到凌风稍显鬼祟的表情时有些了然。这个蓝衣公子必然是城里大户,对玉有些研究,见到了好玉难免也会有惜才的感觉,偏偏持玉的二人还不识货,他出手相助本不是大事,却因看到凌风的刻意反对才有了后面的坚持。
这也是人之常情,往往越不让你干什么,你就越是想干什么。这样一位识玉又深藏不露的行家,被人瞧不起当然也会有不忿的心思。
纤芜想了想,又记起刚刚凌风反常的反应,他将她带到这铺子里,先前明明说了这玉的价值不可估量,到后来掌柜的只给一百两,他也没表现出任何异义。再者自打他见了这玉之后,神情就一直有些不对,毕竟是南冥烨派来的人,她还是得多留份心思应付。
“云大哥,不知云儿可否如此称呼。我家中遭遇不幸,一人流落在此,急需一笔钱养活自己,若云大哥不觉得这是件不划算的买卖,云儿自然无他话快说。”
反正这块破玉给纤芜的感觉就是晦气,她穿越到这里第一日,险些被灌了猪笼,当时的物证就是这块玉,虽然它本身算不得什么起因,但是一看到它就想起当日的事情,总归是有些心里不舒服的、
她不是真的云曦,之所以好好保管这块玉也只是个道德和良心的问题,如果眼下她真到了流落街头,吃不上饭的地步,良心总不能当馒头吃,她苏纤芜不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但也绝不是讲究条条框框,固守一些可笑原则的良善之民。真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她也不管什么遗不遗物的,反正不是她娘的遗物。
“云儿,我们回去吧,我知道你舍不得这玉。”凌风此刻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始终强调着这玉不能卖,纤芜也懒得与他计较,直接问一旁的店掌柜道:“掌柜的,可否借贵店一个纸笔?”
店掌柜看了半天,也知道这事他插不上嘴,干脆默默地看着,直到纤芜一句话才收回神,点头道:“有,您稍等。小柳,去后面取纸笔来。”
叫小柳的小二闻言立马转头去了里面,不时便取出纸笔来。
云倾天见了,淡淡一笑道:“姑娘还真是豪爽的行动派,说做便做。”
他这话,虽是夸赞,却本不带什么特别的含义,倒是此时说出来,对比凌风的几番阻拦,颇有些讽刺的意味。
纤芜不语,假装没听懂他话里打得哑谜,接过笔墨按着现代签过的合同样式随手写了一张契约。写完还当场给了那小二一些银钱,道:“白字黑字立了,最好还有位证人。小二哥今日在这里便给我二人做个证。”
说完,她提笔又照着方才写好的那份又写了一张一模一样的,摆放在一起。纤芜庆幸自己前世学过一些书法,虽然比不上古人提笔的如虹气势,却也勉强看得过眼。
云倾天拿起那契约看了一眼,颇有些不解,道:“为何要写两份?”
纤芜一愣,不知这里的人居然没有这样的规矩。
仔细想了想,因为估计是地主和农民之间存在着等级观念问题,向来是穷苦百姓被压迫,跟地主签立契约,一方是债主,一方是欠债者,所以契约往往只有一份。但是要以现代法律的观念来看,签合同和立字据,都是要一式两份的,免得其中一方出于私心偷偷修改。
纤芜不知道具体该如何跟他解释,干脆随口说了句:“这是我们家乡的习惯,签立契约,你我各一份,免得有人从中作梗或抵赖。”
云倾天听她如此解释,颇有兴趣地拿起了那张契约,若有所思地启唇道:“这倒真是个不错的主意,不知姑娘家乡来自何处?”
无意中问到了纤芜最不知底细的部分,她微微一愣,转移话题道:“云大哥,云儿是不幸遭遇了家中变故,才一人流落至此,至于从前的事,我不想提,反正家乡故里,并不是什么重要之事。”
几句话回绝了男子的提问,索性她全家被斩,如此解释听在凌风耳中也不奇怪。
凌风自打方才开始脸色一直不对,却碍于纤芜的态度,没敢再提出异议。此刻听了二人的对话,他忽而抬起头,突兀开口道:“云先生慷慨相助,在下感激不尽,他日若有机会到烨王府上,必定重重酬谢。”
纤芜闻言不可思议地一愣,似乎没想到他会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