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大伯和两位堂兄无奈地笑笑,一转身,跟着唐毅就跑。
只剩下爷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白瞎了一番功夫,那个懊丧的劲头就别说了。
……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不是那啥就是那啥……他们到底啥意思?”唐毅边走边问。
王世懋一声轻笑,“还不是因为粮食危机闹的。”
“不是早就过去了吗,能有什么关系。”唐毅不解地问道。
“关系大着呢,他们不是有十五万石的粮食吗,赵旭给了三十万两的定金,可是赵旭他们被你整垮了,后续的钱也给不了了。”
唐毅眉头一皱,“给不了就给不了,三十万两定金扣下,不还是赚了吗?”
王世懋咧嘴苦笑,“要真是如此,就好了,有句话怎么说,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了银子就要赚更多,一口气向几处作坊下了单子,订了五万匹丝绸,那三十万两银子就是先期的定金。结果呢,没过几天,人家作坊拿着银子去苏州兑换,结果你猜怎么着?”
“还能怎么着,银票是假的呗!”唐毅笑了出来,这事没人比他更熟悉了。“表哥,接下来呢?”
“还能怎么办,人家要求我大伯补齐定金,他拿不出,人家那边的丝绸都运过来了,他也没钱吃下,僵持起来。那几家作坊也不是吃素的,人家扬言要把大伯告到衙门,说他欺诈。我们太仓王家,千年的清誉都折在里面了。”
听完之后,唐毅总算明白了王愔父子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客气,敢情是让自己帮忙填窟窿啊。
要说王愔父子,说句糙话,他们死活唐毅都没有兴趣,可损害的毕竟是王家的脸面,唐毅就不能无动于衷。
“表哥,要不我去见见那几家作坊,和他们……”
“不必了!”
唐毅没说完,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就把他打断了,陈氏夫人冷若冰霜,从里面走了出来,到了唐毅面前,眼睛像刀子一样,吓得唐毅大气不敢出,岳母的气场实在是太强大了。
“哼,也算是见过风雨的人,还这么不自量力!你帮了他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知道有人给托底儿,他们胆子就越大,早晚会给王家,给你招风惹雨。你小子娶的是我女儿,不是娶了王家,不用装什么烂好人,听明白没有!”
“是!”
陈氏三言两语,真把唐毅说得心服口服,这才是真正的明白人。其实唐毅也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有些同情心泛滥。
明知道张经和赵文华斗法,他还总想着掺和,救这个救那个,先管好自己算了。有朝一日,自己倒霉了,还不知道谁能出手呢!
“舅母,多谢教诲,感激不尽。”
“你也别废话了,你爹娶了后娘,在家里头也不舒服,我让人把凤洲以前读书的地方清扫出来,你和敬美都去安心苦读。记着,乡试的时候,拿回个解元,我就答应你们正式订婚,等拿到了状元,再回来娶我女儿,听到没有?”
这是逼着自己连中六元啊!唐毅这个无语,又不敢认怂,只好拉着王世懋闭关,为了终身幸福奋斗了……
就在唐毅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时候,他的事迹已经通过不同管道送到了京城,一场更大的风暴酝酿起来。
玉熙宫中,精舍之内灯火通明,嘉靖皇帝刚刚从七天闭关出来,所谓闭关,不是揣着一兜辟谷丹,躲在山洞里搬运周天,咱们的道君皇帝还没有那么大本事。依旧要吃喝拉撒,睡觉休息,只是不和人说话,也不洗脸洗澡。
七天下来,嘉靖胡子拉碴,一身的味道,麦福和袁亨两个大太监正伺候着嘉靖梳洗,把身上的泥垢搓干净,又刮了脸,剪了指甲,换上一身崭新的道袍,迎着风口站着,衣带飘摇,恨不能立刻飞升九天。
袁亨激动地说道:“奴婢恭喜皇爷,道行大进,仙道可期啊!”
“好个巧嘴的奴婢,你一双肉眼凡胎,怎么能看得出朕道行如何?”嘉靖笑骂道:“别拍马屁了,这些日子有什么事情没有?”
麦福刚想要说话,嘉靖懒懒摆手,“刚出关,朕想听点好事,要是没有,你们就都滚蛋吧。”
麦福陪着笑,“皇爷,这回您可赶不走老奴了,真有好事!”
“当真?”嘉靖揶揄地说道:“别是又有什么祥瑞了?朕都听腻了。”
袁亨说道:“皇爷,这次可不是,是苏州,打了个大胜仗。”
“哦。”嘉靖提高了声调,“当真是大胜仗?”
“启禀皇爷,杀了四五千倭寇,您说是不是大胜仗!”袁亨笑道。
嘉靖兴奋地站起,骂道:“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传严阁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