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府书房,烛火通明,当初一起陷害张经的那几位都聚集了起来,老严嵩须发皆白,许是年纪太大,精神头不足,坐在那里低着头一语不发。
严世藩斜倚在宽大的太师椅上,一个丫鬟跪在地上,给他捏着脚,严世藩不时发出舒服的声音,大胖脸上带着美滋滋的笑容。
“默泉兄,把你打听到的都说出来吧。”
“是。”吴鹏拱手,笑道:“诸位想必都知道咱们陛下得到了玄龟献瑞,还送了一篇黄帝的方子,大家伙相不相信啊?”
众人面面相觑,心说我们哪知道啊,这种事情历来都是信则有,不信则无,再说了陛下服用,不是说夜夜笙歌,欢乐无穷吗,想来是真的呗!
见没人搭茬,吴鹏有些尴尬,严世藩笑骂道:“屁的玄龟,别卖关子了,赶快捞干的。”
“是是是。”吴鹏忙说道:“不才小弟花了五千两银子,从宫里弄到了一小瓶琼浆玉液。巴掌大的瓶子,就要五千两,岂止一个贵字了得!”
同为严嵩义子的鄢懋卿不怀好意地笑道:“如果五千两真能换来金枪不倒,我看也值了,省得嫂子独宿孤房啊!”
此话一出,屋子里笑声一片,吴鹏的脸色通红。
“莫要玩笑,莫要玩笑!我是一心为了大事,不像你们,一个个游手好闲,不知道替干爹和东楼公分了。”
“行了,算你忠心。要是再不说正题,我可要抽你。”严世藩作势预打,吴鹏连忙告饶,说道:“实不相瞒。我服用了一点,果然有些效果,浑身像是有热气游走,只是此物并非什么黄帝的琼浆玉液,而是山东的一种滋养药酒,名为百花仙酒。在十几年前。我去山东办差,得到过两坛,服用之后,果然能精力过人。回京之后,我再想买几坛,却听说配置百花仙酒的医生搬走了。音信全无。没想到这么多年,竟然成了琼浆玉液,跑到了陛下的手里。”
严世藩沉着脸,说道:“默泉,时隔多年,你能担保就是百花仙酒吗?”
“能,绝对能!那个滋味一辈子我也忘不了。”吴鹏笃定说道。也不只是是酒的滋味,还是金枪不倒的滋味……
众人听完之后,一个个眉头深锁,鄢懋卿说道:“东楼公,既然所谓琼浆玉液是百花仙酒,那么玄龟献瑞也就不足信。以我观之,应该是有人要救张经,才故弄玄虚。只要我们把弄虚作假。欺君罔上的家伙揪出来,他就必死无疑。”
吴鹏又说道:“还用得着找吗?祥瑞是徐阶送上去的,他又鼓动陛下大赦天下,让张经死里逃生,我看就是他干的!”
听到这里,不少人就跟着起哄,“弹劾他,别放过徐小个子,他吃了熊心敢和阁老作对,弄死他!”
这帮人鼓噪不停,突然沉默不语的严嵩咳嗽了一声,大家伙吓得头闭上了嘴巴。严嵩缓缓抬起头,轻蔑地说道:“混账东西,老夫告诉过你们什么?徐阶深得陛下宠幸,不管所谓琼浆玉液的真假,至少是有了作用,陛下此时的心就好像一盆火炭,你们往里面泼冷水,倒霉的还是你们,不是徐阶!”
严世藩眼中凶光四射,他虽然不愿意吃亏,可是也不得不说老爹说的有道理。
“爹,您这么一说,孩儿也有所悟领悟,对方绝对是个高手,他弄了一个玄龟献瑞,却只留下方子,玄龟却没了踪影,就是不想给咱们留下把柄,才故意这么干的。”
严嵩微微一笑,“总算是开窍了,正所谓知己知彼,现在连对手是谁都搞不清楚,贸然出招,只会落入人家的算计。”
“干爹,还能有谁,不就是徐阶和李默之一呗!”鄢懋卿说道。
没等严嵩说话,严世藩先骂道:“愚蠢,李默那家伙又臭又硬,他能想出这么偏门的办法?徐阶倒是有这个本事,他为什么花费力气救张经?如今朝堂之上,李默俨然凌驾徐阶之上,他乐不得我们鹬蚌相争,又怎么会出手?”
还真别说,唐毅这一手的确出乎了严家父子的预料,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远在天边的小子,能再一再二左右嘉靖,从虎口之下救人。
干儿子们也议论不出所以然,严嵩长叹一声:“树大招风,得意忘形,你们都听着,张经虽然活了,东南总督的位置可空下了,这一次必须换上我们的人,先把东南捏在手里。然后再慢慢调查不迟。”
严党垂涎东南不是一天两天,早就盼着落袋为安,只是很可惜,他们还是晚了一步。嘉靖快速选定了接替张经的人选,此人名为周珫。
言官出身,因为上书阻止嘉靖南巡,结果被贬为典吏。在大明朝凡是敢冒犯皇帝的,都会被当成真汉子,只要不死,仕途一片光明,周珫就是如此,他又陆续爬到了巡抚的职位,正巧在张经倒台之前,献上御倭十难,并附上对策三条。嘉靖颇为欣赏,提拔他为兵部右侍郎,总督浙直军务。
作为严党的一份子,胡宗宪虽然得到赵文华的极力推荐,只是升为左佥都御史,巡抚浙江,距离东南之王,还有一步之遥。
巡按变巡抚,一字之差,胡宗宪成为了正儿八经的封疆大吏。得到圣旨之后,他先是感谢了赵文华,而后就急匆匆到了浙东兵备的府邸。
唐慎亲自出迎,只是浑身上下都冷冷的,就差写着“恕不欢迎”四个字,好在胡宗宪这家伙枭雄之性,能屈能伸,毫不以为意。
“哈哈哈,子诚兄文武韬略,东南第一,小兄前来请教,子诚不会拒人千里之外吧!”说着他拉起唐慎。就往里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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