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等于废了内廷一半功力,比起换几个掌印秉笔可要厉害多了!
高拱和赵贞吉已经不止一次领教过唐毅的功力,这家伙实在是太可怕了。别人费了吃奶的劲儿,推不下去的清丈田亩,他弄出一个退粮的把戏,只耗费不大一百万石的粮食,就让纳税的田增加一倍。
这回更好,打着防止营私舞弊的旗号,公然架空内廷。
只要办成了,什么司设监、尚膳监、御用监,尚衣监、惜薪司、银作局、巾帽局、织工局,酒醋面局……统统都被废了。
倒不是说就此不存在了,有了外廷掺和,他们没法营私舞弊,没有大捞其利,也就没法沆瀣一气。最后只能老老实实伺候皇帝,朝堂的事情,再也别想掺和了。
高拱虽然忠于隆庆,爱惜皇帝,可是也知道那些太监的可恶。
他们一味迎合隆庆,带着他胡作非为,送美女,送虎狼药,残害龙体,又带着皇帝鳌山放灯,靡费无度。
能狠狠收拾宦官,高拱是一万个欢迎。
“可惜啊,司礼监和御马监安然无恙,不动这两处,终究没法撼动内廷的根基。”赵贞吉有些失落道。
唐毅淡淡一笑,“大洲公,实不相瞒,被搜查的店铺之中,有拼接出来的我的书法,还有咱们陛下的御笔。"
“好大的狗胆!”赵贞吉豁然而起,“元辅笔墨,圣上御笔,拿到外面,那可是要死人的!这些太监怎么什么事都敢做,老夫这就去找皇帝说理。”
“站住!”
高拱一拉他的衣袖,“大洲兄,你怎么还不改改冲动的毛病,元辅不动声色,就把大事情给办了,咱们该好好学学元辅的手段。”
赵贞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说高中玄,你也有服气的人?”
“这叫什么话!”高拱怪眼圆翻,“高某人生平只服气有本事的人,元辅算一个,你赵大洲啊,还差着好多呢!”
这两位还争起来了,唐毅连忙笑道:“大洲公,中玄公,司礼监的确有错,我没有和陛下提,是担心一次说的太多了,有些不妥。中玄公,你再去跑一趟。”
“元辅,咱们要什么?”高拱真的虚心请教。
“这样,最好能安排翰林院的人,把奏疏档案给管理起来,光是放在一群太监的手里,太不安全了。”
高拱犹豫了一下,不停看着唐毅,心说就不想多一点斩获?唐毅颔首一笑,那意思是说过犹不及。
可别小看这一手,按照明朝的规矩,折子必须经过通政司,然后送到内阁票拟,再送到司礼监批红。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有些和当朝重臣有关的折子,也可以从左顺门直接递给太监,绕过内阁,送给司礼监。
也就是说,司礼监管理折子的范围,远比内阁要大。
同时内阁能压下一些折子,司礼监也能留中不发。
这其中的学问可就大了,很有可能因为一点差池,就决定一场血腥争斗的胜负。把司礼监管理档案的权力交给翰林院,就等于是外廷的手,插进去司礼监,那帮死太监再想留中折子,再想上下其手,欺上瞒下,就要过翰林院这一关。
唐毅的这些手段,都打着防止营私舞弊的旗号,你去想,怎么都是为了皇帝好,防止他被身边的太监坑了。
但是不可否认,原本内廷和外廷是两条平行线,仿佛人的两条大腿,这回则是外廷渗入内廷,而内廷无权干涉外廷。
此消彼长,水磨石穿,长此下去,胜负不言自明。
一时间,宫中上下,风雨凄凄,二十四衙门,愁云惨淡,一个个都跟死了老子似的,嘉靖驾崩的时候,都没见他们这么伤心。
作为硕果仅存的大珰,冯保一下子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大家都求到了他的门下,不停磕头,祈求冯祖宗出马帮忙。
可冯保心里清楚,他敢出头吗?唐毅手里还不一定有多少东西呢!没准自己前脚跳出去,后脚唐毅就把黑历史给掀出来。
不说别的,光是那一副《快雪时晴帖》,就是让他给掉包的。冯保虽然没掺和贩卖东西,但是他附庸风雅啊,他喜好书画啊,书圣的东西,要是被滕祥那个土鳖卖出去了,可能永远都见不到了。
暗中就用赝品把真本换下了,隆庆要查,他才忍痛把真的拿出来,应付皇帝。假如真的追查下来,他也是偷窃皇家宝物,一样跑不掉,冯保哪有胆子出头啊?
“干爹,您可不能不管大家伙,要是您不出手,咱们往后更没有活路了。”
一帮人哭得稀里哗啦,冯保眯缝着眼睛,突然眼前一亮,对啊,咱家不成,不是还有李娘娘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