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流着口水,嬉笑着说道:“嘻,海,海。”
贺六问:“海?什么海?”
杨万的回答,依旧是一个字:“海。”
贺六恍然大悟:“哦,你的原籍是天津塘沽口。你是想去看看老家的海?”
杨万没有再说话。
贺六抱住了杨万:“好!我带你去一趟塘沽口。咱爷俩,好好看看你家乡的海。”
转头,贺六吩咐王之祯:“点二百力士,带上手铳,明日护送我和杨万去一趟塘沽口。”
王之祯拱手道:“属下领命。”
杨夫人在一旁摸着眼泪:“离京前,他还跟我说,回京就摆认亲宴,认泽贞当义子呢。怎么这一回来,就变成这样了呢。呜呜呜呜!”
贺六闻言,命令道:“骆思恭,你过来,扶住杨万。”
随后,贺六又命令贺泽贞:“贞儿,跪下,给你的二位义父磕头!”
贺泽贞听命,叩首:“儿子贺泽贞,给二位义父磕头了。”
贺六道:“贞儿,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天起,杨万和骆思恭就是你的义父。杨夫人,就是你的义母!你要时时想着孝敬义父、义母。”
贺泽贞点点头:“祖父,贞儿记住了。”
贺六又对陈炬说道:“陈公公,麻烦你以司礼监秉笔、锦衣卫监管太监的身份,给皇上递一道折子。请皇上恩准,赐杨万以锦衣卫指挥佥事衔告老。唉,四十岁的人,就只能这么告老了。可悲,可叹啊!”
陈炬道:“六爷放心。只要我在司礼监一天,就会照顾杨万一天。”
数日之后,傍晚,天津塘沽口,海滩。
浪奔,浪流。浪花不知疲倦的拍打着沙滩。
贺六扶着杨万,坐在沙滩上。他们身后五十步,站着一百多名锦衣卫力士随行保护。
杨万指着大海,大声的喊:“嘻!海!海!”
贺六道:“万儿,你是想去海里去洗个澡么?”
杨万拍了下手,嘴里还是一个字:“海!”
贺六费力的帮杨万脱了衣服,自己也脱下衣衫。他搀着杨万,走向大海之中。
海水洗刷着两个锦衣卫的身体。贺六叹道:“万儿,再多的海水,也洗不干净咱们爷俩的一身血啊。这些年,咱们要了无数人的命,自然有无数人,也想要咱爷儿俩的命。”
杨万没有说话,只是站在海水里,望着一轮夕阳。
残阳如血,将海平线染成了红色。
杨万突然开始狂笑。
贺六一头雾水:“万儿,你笑什么?”
片刻之后,贺六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跟着杨万,一起仰天狂笑。
这是一种凄凉、无助的笑声。
沧海用另一种笑声,波涛汹涌,来回应贺六、杨万爷俩。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波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世知多少?清风笑,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一襟晚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