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一场游戏

  这一回头把阿鲁卡吓了一跳。马车夫的声音嘶哑而干涩，低沉诡异如同墓地中的阴风般渗人。长相更是与常人不同，皮肤紧贴在骨头上，面色惨白，仿佛是从生下来就一直营养不良加重度贫血，比阿鲁卡见过最瘦的人还要瘦削的多。若不是还能看到那病态的皮肤，真就和骷髅一样了。

    西农等人在阿鲁卡昏迷时已经见过了这马车夫的样子，但仍然有些不适。西农征求了一下众人的意见，之后说道：“我们直接去找村长吧，请他为我们介绍一下灰木村的情况。”

    马车夫死盯着西农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看的西农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才从嘴里蹦出一个字：“好。”

    然后马车又吱嘎吱嘎地跑了起来，最后停在灰木村中心广场旁边的一栋两层木屋前。这段路上众人又看到了几个灰木村的村民，模样全部与马车夫相似，无论男女老少都是那副骷髅模样，但毫无疑问他们是活人，也没有表露出任何敌意。

    “你们自己去吧。”马车夫把众人赶下马车后就自顾自地离开了。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推举出西农去敲村长家的门。

    “哪位？”很快，门后传来一个明显外强中干的男中音。

    “村长您好，我们是您雇来的佣兵，想找您了解一下这次任务的具体情况。”

    听到西农的回答后，门就打开了，站在门后的是一位身穿黑色礼服头戴假发的中年绅士。他的长相却是和正常人一样了，身材有些发福，长着一张圆脸，硕大的蒜头鼻有些发红，小肚子把衬衣顶出一个凸起。这幅模样放到阿鲁卡的世界就是标准的腐败官员，在圣艾诺斯大陆上就是脑满肠肥的贵族老爷，但在这么一个气氛诡异村民有点恐怖的小村子里，他就是一个可爱亲爱敬爱的好村长。

    能看到一个正常人，众人都松了口气，提升了些士气。

    村长扫视了众人一圈，在看到亨利国师时愣了一下，显得有些不满，然后招呼道：“进来吧，没想到你们还带了一个老头，希望你们的实力能配得上雇佣费……我的名字叫费得·亨特，几十年前我的父亲被祖父赶到了这个愚蠢的异教徒村庄，结果没过几年就回归了湖神的水乡，留给我一堆烂摊子。湖神教真是一群混蛋，我已经写了好几封信给他们，告诉他们我和这村里的异教徒没关系，可他们根本不信，要把我也扔进湖里喂鱼，我绝不会坐以待毙！我可是贵族，他们怎么能这么对待我！”

    “看来这个世界信奉的神明叫做湖神。”西农低声对其他人说道，“你们觉得这位湖神是我们所要寻找的古神吗？”

    亨利国师摇了摇头，说道：“我觉得不是，有两个原因。第一，湖神听起来是一位自然神明，圣艾诺斯大陆上也有许多信奉自然神明的教派。如果祂们是古神的话，早就消失了。第二，湖神教作为这个世界普遍的信仰，势力一定很大。如果我们的目标是祂，根本不可能完成，那终末之间派我们来干什么？”

    “我觉得您说的很有道理。”西农附和道。然后他提高声音，对费得村长说道：“所以你雇佣我们来是为了对抗湖神教来清洗异教徒的骑士团？如果你早说的话，我们就不来了，对付湖神教可不是个好主意，我们会无处立足的。”

    费得村长闻言激动地用双手抓紧了头发，大声道：“贪婪的佣兵！再给你们十枚金币，可以了吧！我试过雇佣大型的佣兵团，他们根本不接这种任务，我还能怎么办？等着绿湖骑士团来把我斩首后扔进湖里吗？这小村子只有一百四十多个人，绿湖骑士团顶多派来十几个骑士，村民也会帮助你们战斗，这样你们也不愿意？”

    西农微笑着张开手掌，说道：“再加五枚金币，这样我们就有钱逃到其他国家了。而且你要把这个村庄的详细情况全都告诉我们，一点也不能遗漏。”

    “总有一天你们会死于自己的贪婪……”费得村长嘟囔着，在大厅里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他将脸埋在手中，疲惫不堪地说道：“这场噩梦是从我父亲争夺继承权时失败开始的。亨特家族的传统是将夺权失败的后裔流放到领土内的村庄，我父亲就这样来到了灰木村。我想你们也看到了，这里的村民根本就不正常，我的父亲每天都做噩梦。心力交瘁下，他很快就支撑不住去世了，而我则被留在这里整整三十年。”

    “这里的村民们信奉一个叫做血神的神明。他们之所以变成那副鬼模样，就是因为要向血神奉献自己的血液。而血神的回报也很丰厚，这里的村民不会饿死、病死，甚至除了被砍掉头颅以外，不会被杀死。哼，要不是会变成那可怕的样子，我倒是也想信奉血神呢。”

    “不久之前，村庄里来了一个行商人。你们应该对山村有些了解吧？盐、铁、种子……很多必需品都需要行商人的帮助才能得到。灰木村的村民们虽然自己也会定期去山下采购，但来了行商人更是好事。谁知道这个混蛋商人不知从哪个白痴村民嘴里套出了血神的事情，下山以后就通报了湖神教的神司。之后的事情你们应该也能想到了，湖神教勒令村民们烧毁血神的神庙，并交出唯一一个血神祭司。”

    “要是他们会交人的话，一开始也不会选择成为异教徒。”阿鲁卡在旁说道。

    “没错，而且他们还把我软禁了起来。要不是我已经死心留在这里，找了你们这群佣兵来，恐怕我连和外界交流的机会都没有了。”

    阿鲁卡奇道：“那你为什么不让我们帮你逃出去呢？”

    费得村长冷哼道：“我劝你们也打消这个念头，下山的路只有村里的马车夫才知道。”

    阿鲁卡闻言看向西农，西农低声回道：“我们醒来时就在马车上了，确实不知道整条下山的路，但大半段路还是记得的。”

    “此刻绿湖骑士团应该已经派出了人手。最晚明天中午，骑士们就会攻进村子。你们还有一天一夜的时间去准备，就算不为了我，也该为了那可爱的金币和你们自己脖子上顶着的玩意儿努力一些。”费得村长说完后站了起来，“我要休息了，还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去村子东北角的病院，那里有一位和我一样流落在这座村庄的倒霉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