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良广想和她好好过日子。
她蹲在贺良广床边,挤出几滴眼泪,“当家的,我和贺大昌真的是清白的,他故意要害我,你可别被他骗了!”
贺良广阴笑两声,“他害你?为什么害你?”
他从头到尾不相信邓氏是清白的,在他眼底,邓氏和贺大昌串供要教训商枝,遮掩丑事!
邓氏没有发现贺良广的不对劲,委屈的哭诉,“他问我借银钱,我不乐意借,他……”
“贱人!你还想狡辩!”贺良广看着邓氏脖子上的红红点点,双眼冒火,“你说你是清白的,要我相信你!好啊,你吊死给我看,我就相信你是清白的!”
邓氏脸色惨白,不敢相信的看着贺良广。
贺良广冷笑一声,扭头朝外喊道:“贺平文,你去请你舅舅来一趟,把你娘接回去!”
“不!不要!你不能这么对我!当家的,你看在夫妻这么多年的份上,放过我这一次!我这把年纪,你把我休了,让我怎么活啊!”邓氏跪在贺良广面前,抓着他的手臂,眼泪哗哗往下掉,“当家的,给我一条活路啊!你休掉我,他们怎么看章哥儿?他会被人笑话!”
贺良广一巴掌呼在邓氏脸上,“贱人!你还有脸说!你不做偷人的下作事,我们咋会被人笑话?”他喊胡氏进来,“拿笔墨,我现在就休了你!”
阎王打架,小鬼遭殃。胡氏把东西送进来,匆匆忙忙跑出去。
看着平日里威风的邓氏,狼狈不堪,心里十分痛快,巴不得贺良广把邓氏给休了!
哪里会给邓氏求情?理都不理邓氏投过来求救的眼神,‘哐’地一声,把门关上。
邓氏瘫在地上,贺良广是铁了心要休她!
她娘家兄嫂哪里容得下她?她还等着章哥儿出息,接她一起进京享福。如果她因为这破事被休,章哥儿嫌她丢份,哪里还会认她这个娘?
邓氏悔啊!
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会出丑事,她就忍下这一口恶气,不找贺大昌收拾商枝那贱丫头!
邓氏看着贺良广提笔就写休书,一点都不犹豫,心泡在冰水里,凉了大半截。
她突然冲上去,打翻墨砚,抢走毛笔折断,把宣纸撕碎了,豁出去,“你这没良心的东西,我做牛做马给你生儿育女,好吃好喝伺候你!为这点破事你要休我!贺良广,我告诉你,你敢休我,我就把你害死薛慎之的事捅出去!谁都别想好过!”
贺良广气的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指着她,“滚!滚出去!”
邓氏整理好衣裳,抚顺凌乱的头发,板着脸,“你好好想一想,要不要好好过日子!我不会准你休我,这辈子就算相互折磨,我也和你死磕到底!”
贺良广根本不是维护她处置贺大昌,他是为自己的脸面。
邓氏心冷齿寒,决定了,这辈子没一天好日子过,她也不会和离的!
贺良广额头青筋跳动,快被邓氏给气死,“你给我跪到祠堂里去!”
邓氏唬住贺良广,压根不怕他了,哪里肯跪,还没有呛回去,贺良广怒声道:“你不跪滚回娘家去!你要告官就去告,只要你不怕毁了贺平章!”
贺良广铁了心要收拾邓氏,一出手,拿捏住邓氏的七寸!
邓氏恨得咬牙切齿,又威胁不了贺良广,扭头去祠堂。
贺良广的声音在身后传来,“谁都不许给她送吃的喝的!”
邓氏又气又委屈,早饭没吃,胡氏在灶上做饭,她打算要点吃的。
胡氏不愿意给,“娘,爹知道了,他肯定会气得要休你。你就忍一忍,爹气消就好了。”
邓氏憋一肚子邪火,胡氏这贱人也敢爬她头上!
“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对我?没教养的东西,我让平文休了你!”
她的嗓门大,惊动还在气头上的贺良广,“胡氏,你盯着她跪祠堂,敢躲懒,喊她收拾东西滚蛋!”
胡氏腰背挺直了,现在邓氏算什么东西?偷汉子的老贱货,还敢嚣张!
她推搡着邓氏,“娘,你再不去跪,我不好向爹交差!”
邓氏一口牙要咬断了,看她回来后咋收拾这贱人!
这一跪,邓氏跪了两天两夜。可恨的是胡氏回去做饭,她可以坐一会,谁知胡氏竟叫人继续盯着她!
双腿没知觉,快要跪断了!
邓氏一口水都没得喝,饿得头晕眼花,胃里像有刀子在割着难受。她何时受过这种苦头?爬起来去找吃的,头重脚轻,扑通倒在地上饿晕过去。
——
商枝一觉起来,听见邓氏被贺良广赶去跪祠堂,心情愉快,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去厨房做饭。
薛慎之练完一套五禽戏进来,听着调不成调,曲不成曲的歌声。瞄她一眼,拿着粗布擦汗,“你今日去县城?”
“嗯,吃完早饭去。”
商枝侧头看向薛慎之,他穿着单薄的粗布白衫,有两三缕头发散落在他的颈间,蜿蜒垂落在微散的衣领之中。黑色的青丝在他白皙的肌肤上,异常的显眼。她盯着他喝水滑动的喉结,十分性感。
“锅里水沸了。”薛慎之提醒道。
“啊?”商枝回过神来,看着他向来病弱苍白的脸有运动后的红润,一双眼睛黑如点漆,含笑地望着她。脸颊不由发烫,心跳有点快,她转头不去看他,动作利落的把挂面下锅。心想不止女色迷人,男色也很撩人。
薛慎之抿着唇角笑,打水擦干净身子,换一身衣裳,洗干净晾晒在竹竿上,端着空木盆回屋,商枝正好煮好挂面。
两个人用完早饭,一起出门。
薛慎之去书院,商枝与陈四、陈耀宗一块去县城。
薛慎之并未直接去书院,先去同福酒楼找秦伯言,问他借一个人。
秦伯言诧异道:“你找护院做什么?”
薛慎之低沉道:“办私事。”
秦伯言不再过问,把跟着他走南闯北的阿三借给薛慎之。
薛慎之安排阿三去刘家村口,将路边上的贺大昌送去县城,放在县学门口。
阿三当即去办。
薛慎之颔首,“小心行事,隐藏身份。”
“是。”
薛慎之站在门口,直到阿三的身影消失不见,他才缓缓朝清河书院走去。
贺大昌双腿被打断赶出杏花村,身无分无,若是无人接济,只能等死。
他之前不管不顾想要揭露贺良广,足以表明贺大昌憎恨贺良广。危及到自身性命,贺大昌有顾虑方才不会宣之于口。但是不表示贺大昌隐忍下仇恨,一旦给他机会,他便会反噬。
贺大昌是奸恶小人,他不能将贺良广如何,必然会找贺良广最在意的人报复。
他便给贺大昌提供机会。
薛慎之轻轻抚平衣袖,眸光沉沉,他也并非一个好人,不放过任何一个报仇的机会。
贺良广为贺平章意欲毁了他,他也想让贺良广尝一尝自己爱重的东西被毁,是何种心痛。
——
商枝不知道薛慎之的打算,她们坐牛车去镇上时,在刘家村口见到躺在路边上的贺大昌,她寻思着要雇人盯着贺大昌。
“商丫头,你打算造什么样的屋子?”陈四问。
“青砖灰瓦屋子。”商枝是和陈四、陈耀宗一起去县城买造屋子的材料,“需要买啥东西?”
陈四是造房子的工匠,对这一方面十分了解,他向商枝介绍最基本的,“我们村造房子都是用黄泥,把黄泥辗细后加水和好反复踩,这个过程中不断加入扎成小段的草烫泥。烫好的泥就是填在石头缝粘合,但是没有沥灰好使,就是不费钱。”
“家境好的用生石灰加水炼成石灰粉,地上挖一大坑,铺上青石板,把石灰和麻刀泡在水里,叫做沥灰。一般泡一个月左右,这个灰髙用来砌青砖墙,咱们村里除了陈族长家,没有人用过咧。”陈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在县城给人造房子,泡了沥灰,东家有事暂时不造房子,你如果造青砖房子,我帮你把沥灰拉回去。”
商枝立刻点头答应,“行!”
陈四和陈耀宗话少老实,满身的力气,干起活来特别利索。
他一个下午就把沥灰并青砖拉回村里。
陈耀宗家里造过青砖房子,其他需要啥材料,他都知道,分头帮忙去买。
村里造屋子,都是不用给银钱,管一顿饭就好,大家都是相互帮忙。
商枝为赶进度,给每个人一天三文钱的工钱,中晚两顿饭,顿顿都有肉。造房子是苦力活,若是没有半点荤腥,根本不扛饿,这会影响上工。
这是她造的第一栋房子,商枝很上心,特地请阴阳先生看风水,药山的位置正合适,择一个黄道吉日。
黄道吉日正好在芒种结束,乡邻们都空闲下来,造房子需要的东西也全都准备好,商枝便开始动工开基。
这一天,阳光明媚,天气特别好。
陈族长不放心,在开基之前,举行占卜定位仪式。商枝手里拿一把几种混合一起的谷物,放在烧热的石板上,如果谷物炸动没有掉下石板,便可在此建房。
商枝原来不太相信迷信,见他们神情严肃认真,心里跟着紧张。
薛慎之这一日告假在家中,他低声道:“别紧张,阴阳先生说此地风水极佳,不会有问题。”
商枝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把谷物放在烧热的石板上。不一会儿,谷物炸开,商枝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眼珠子跟着谷物蹦落上下转动,终于全都蹦完了,没有一颗谷子掉在地上。
村民举着锄头欢呼,说着喜庆的话。
陈族长笑道:“准备开基。”
商枝点了点头,开基前要祭基,就是祭拜地灵。
需要准备蜡纸纸钱,六碗菜,一瓶酒,一个酒杯,一碗白米饭,一双筷子,两枚铜钱。
商枝双手合十,“拜请地灵公,信女商枝今日良日吉时,敬备菜碗美酒,金银财宝,邀您到台前来坐位……祈请见谅,并能在日后暗中扶助本宅男女老幼在家身体健康、出外平安顺利。”
商枝取出敬酒洒下,村民们神色虔诚,全都跟着跪拜。
薛慎之燃放炮竹。
商枝抓出铜板洒向村民,讨一个吉利。
村民欢呼,哪里顾得上心里酸。铜钱飞过来,伸长手去抓或者在地上捡,有的抢到一文钱,多的有四文钱。
“祝你欢欢喜喜,和和美美,日子越过越顺心!”
“财运滚滚八方来,福旺人旺家宅旺。”
“红红火火,吉祥如意!”
大伙拿了钱财,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倒,沾沾喜气。
商枝听了高兴,又撒一把铜钱,村民都跟着高兴,和乐融融,倒是没有人说酸话。
瓦匠、木匠丈量,商枝给掌尺人一个红封。
“这段时间就辛苦各位了。”
“应该的,这都是应该的。”
商枝出手大方,大家干起活来都是满身的力气劲。
乡邻们挥汗如雨,埋头挖坑。
商枝、薛慎之也跟着下地干活。
村里大多都来了,陈源和贺氏也在。
陈源看着商枝和薛慎之低声交谈着,嘴里发苦,撩起褂子擦一把热汗,闷头干活,恨不得耗尽全身的力气,发泄心里的苦闷。
贺氏心里发酸,之前她这傻儿子哟,瞧上商枝,她嫌商枝名声不好听,不准陈源和商枝来往。
哪里晓得,商枝有大本事,请乡邻种药苗,给的工钱高不算,顿顿有肉。现在更是要造大屋子,和陈族长家气派的青砖屋子一样。
她当初很羡慕,如果陈源娶商枝,她也能跟着住进来享福。
“陈源,你不是中意商枝?她快十六了吧?这个年纪还没说亲是老姑娘,今后更嫁不出去。娘想清楚,她性子好,你真的喜欢她,想和她过日子,娘不阻止你,请冰人上门说亲。你说咋样?”贺氏觉得能娶商枝这种能干的媳妇,是陈源的福气,名声不好,也没啥可嫌弃的。
陈源绷着脸,不乐意,“娘,你别打她的主意,我配不上她!”
他只是空有一身力气的糙汉子,薛慎之那样的书生和她才般配。
贺氏横他一眼,恨铁不成钢,“你哪里配不上她?我看你和她就般配,比病秧子不知要强多少倍!你别短自己志气,长别人的威风!听娘的话,你给干活,不许收她的工钱,听见没有?”
陈源没有理贺氏,他娘为啥转变态度,他心里门儿清,是见商枝要造青砖屋子。
贺氏见陈源八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心里来气,挥着锄头挖坑。
商枝不知道贺氏在打她的主意,眼见天色不早,她打算收工回家做饭。
茶花丢开锄头,搓掉手心泥巴,“商枝姐,我给你去搭把手。”
“行。”商枝一个人做二十几个人的饭,有点吃不消,茶花帮忙事半功倍。
今日开基,商枝买的菜比较丰富,两荤一素。两条大草鱼,六斤猪肉,黄豆芽。
商枝杀鱼,抠掉鱼鳃,鱼肚里的内脏全都扔掉,留着鱼泡、鱼籽,剁成两指宽一块,放盐巴,酱料腌着,和豆芽放一块,做水煮鱼。
猪肉是肥瘦相间,茶花切成片,装在木盆里。
蹲在地上和商枝一起把土豆洗干净,剁成块,炖猪肉。
土豆难煮熟,商枝把红薯叶给茶花,“你去井边洗干净,我先把土豆和猪肉炖在锅里。”
“行。”茶花端着盆出去。
商枝洗干净锅子,热锅冷油,猪肉倒进去,炸成两面金黄,又榨出一些猪油,商枝捞出来,把土豆倒进去翻炒,加水漫过土豆,水沸后,再把猪肉倒进去,木盖子闷住。
不一会儿,满屋子飘香。
“商枝姐,你做的饭菜太香了,我闻着都快流口水,这几个菜都不够吃!”茶花切好红薯叶,抬着两桶蒸好的红薯饭搁在堂屋,茶花说,“晚上不吃饭?咱们做馒头?”
“没问题。”
商枝解开木盖,肉香味飘出院子,她咽了咽口水,用筷子戳土豆块,一筷子戳到底,土豆熟了。她加入调料,挟一块猪肉放进嘴里,满嘴留香,一点不油腻。她把锅里的土豆炖猪肉分开装两个盆子里,洒上葱花。
倒水,拿着竹筒做的锅刷洗干净,做水煮鱼。
鱼容易有腥味,商枝在烹调的时候加入葱、姜、蒜、醋祛除腥味,起锅的时候加入香菜。
饭菜做好,乡邻们收工回来,全都自觉的从家里带碗过来。
他们以前给商枝做过事,商枝在伙食上不会扣克他们,不但大鱼大肉,还十分美味。巴不得每天都能给她干活,上她家蹭饭吃!
乡邻们最爱吃的是肥猪肉,咬一口,满嘴流油。他们平日在家,菜里面都少油腥,并不会觉得油腻。
商枝之前不知道,买的是五花肉,或者是精肉,他们并不喜欢。这一回就是肥肉偏多,精肉偏少,看着他们吃的满嘴油光,一脸幸福,心里感到很满足。
“商丫头,你心灵手巧,谁娶你做媳妇,是谁的福气!”大娘夸赞商枝,眼疾手快抢过汤勺,舀浓稠的土豆汤拌在饭里吃,可香了,而且很下饭。
“可不是?不知是哪家的小子。”另一个大婶说话的时候看向薛慎之。
乡邻们心照不宣,脸上流露出的笑容都很和善。
薛慎之感受到大家的注视,他抬头望去,唇边含着清淡的笑容,似乎默默接受乡邻的祝福。
商枝心知大家误会,有心解释,可谁都没提,她解释才不好,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陈源看见后,心里沉闷,多吃了几碗饭,胀得胃发疼。
贺氏这顿饭吃的心不在焉,一会瞅瞅商枝,一会瞅瞅薛慎之,然后又看看身边的傻大憨,心里拿定主意。
乡邻吃完饭,歇一会,继续去干活。
茶花留下来帮商枝收拾。
贺氏磨磨蹭蹭没走,茶花端着盆去后院井边刷盆刷碗,她拉着商枝的袖子,站在门口,“商丫头,造房子得花不少银钱吧?你手头紧,我可以帮你。”
商枝很诧异,上次她送牛肉干给贺氏,她生怕自个和陈源牵扯不清,回一碗山鸡肉给她。
平时见她从门口路过,都防得很紧。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竟然主动帮忙。
“谢谢贺婶,我算过,造房子的银钱刚好够用。还少的部分,地里药苗成熟,正好卖了可以填补。”商枝心里警惕,贺氏怕是有事求到她头上。
贺氏也不介意,她笑着说道:“慎之有二十一了?他有对象吗?”
商枝恍然大悟,原来贺氏看上薛慎之,“我没听他说,婶子想给他说亲,亲自问他。”
“不用问,不用问,你比他更清楚!”贺氏心里一喜,薛慎之没有对象,等于商枝也没有对象!“好孩子,你先忙,婶子去给你干活。”
商枝一头雾水,觉得贺氏有古怪,又说不上来。
她转身,就看见薛慎之站在身后,唇角紧抿,眉心紧蹙,心事重重。
“晌午日头毒辣,你在家歇着。”商枝担心薛慎之身体受不住,“日头弱了再去干活。”
“嗯。”薛慎之侧头看向她,“你方才在给我说亲?”
“怎么可能?贺大婶相中你,想给你介绍对象。奇怪,她又没有和你年纪差不多的闺女。”商枝皱着眉心说,“你先不用急着说亲,等秋试过后再提……不行,等明年会试之后再说。”
男人娶媳妇,没有几个不是血气方刚的。薛慎之又是毛头小子的年纪,若是耽于美色,误了举业可不好。
薛慎之眉目舒展,心情突然间变得很明媚,“你说的对。”
商枝古怪的睇他一眼,“行了,别挡着路,我还得回屋收拾。”做完饭菜,厨房里乱糟糟的。
“你歇会,我来。”薛慎之拿着扫帚去厨房。
商枝去井边帮茶花刷锅碗瓢盆。
茶花脸蛋晒得红彤彤,耸着肩膀擦脸上的汗,“商枝姐,太阳毒辣,脸会给晒伤,你有药可以搽吗?”她指着鼻梁两侧的脸颊,“都晒出黑斑。”
商枝还真的想出修复晒伤,祛除黑斑的配方。
“有!我明天给你做!”商枝欣喜的站起来,她突然想到自己有药妆方子,修复晒伤,美白,祛黄,祛除雀斑的药膏方子,和面膜差不多,敷在脸上两刻钟洗干净,再涂抹香凝膏,效果出奇的好,在现代她就试过。而且,她为了护理自己的脸,研究出来的香凝膏,还获得过专利,拿下奖项。
她山上的那片药苗得秋冬才能收割,眼下又在造房子,不能坐吃山空,她必须得找点活。
从制这些药膏开始!
夜里,送走乡邻,收拾干净,商枝拉着薛慎之商量。
“我打算雇茶花帮忙做饭,屋子找陈四帮忙照看,我就去镇上收购药材,制一些药膏卖。”商枝心里有计划,夏天快到了,皮肤容易晒黑不说,更容易晒伤,她就制修复晒伤的药膏,美白祛斑,并一些香凝膏。
香凝膏比较难做,其中有几味药材比较名贵,价格稍高,小镇上并不能走俏。
她所做的决定,薛慎之一律赞成,他提出建议,“你先一种制十瓶,卖得好,再批次收购药材,雇人帮忙一起做。”他记起商枝说过怕药方外泄,“方子不经一个人的手,你请来的人,每一个人负责一道工序,药方便不会泄露。”
商枝笑眯眯的夸赞,“真聪明!”他能想到流水线似的工程,大出她意料。
薛慎之轻咳几声,被她夸的不自在,目光微微闪动,“我建议你找村民帮忙,林辛逸督工。”然后,解释道:“你的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难免会招人眼红,如果你带着他们一起挣银子,对你只有维护和感激,不会想着法子抢你的药方,反而会护住你这个财神爷。”
商枝在听陈族长一番话后,有这个打算,薛慎之的提议,正中她下怀,“你不用解释,这世间,所有人都会对我有不轨之心,只有你不会。”
“咳咳……咳咳咳……”薛慎之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商枝吓坏了,连忙拍背顺气,“好端端的,怎得咳嗽了?”脉象很正常,并未发病。
她端水给薛慎之喝下去,压一压喉咙里的痒意。
薛慎之缓过来,黑如点漆的眸子水润清亮,睨她一眼,自然不好说是何缘故咳嗽。
“大概是吸入凉气呛咳。”薛慎之一本正色道。
商枝嘴角抽了抽,凉吗?她擦一擦额头上的细汗,“我给你去拿药。”
她特地给薛慎之制药丸储放,以防万一病发,药丸服用方便。
薛慎之转开视线,避开她的眼睛,低沉‘嗯’一声。
吃下药,薛慎之躺在硬梆梆的木板上,轻轻叹息。
不能急。
他暗自道。
次日一早,商枝赶去陈四家中,房子那边交给他,到时候给算工钱。谈妥之后,急急忙忙去找茶花,每天给她十文钱,做两顿饭。
茶花爽快的答应。
商枝松一口气,直接去镇上。
她去回春医馆,林辛逸蹲在门口吃春卷,见到商枝,剩下大半截全塞进嘴里。
“师傅,你不是在造房子?咋有空闲来镇上?”林辛逸拍拍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钱袋子递给商枝,“里面是卖阿胶和黄明胶的银子,一共六两。没剩几盒,你得空得熬制。”
商枝之前只有龚县令给的五十两诊金,青砖瓦房比较费钱,伙食、工钱一起大约得花三四十两银子。
阿胶、黄明胶工序复杂,来钱比较慢,她暂时不打算再熬制。林辛逸是她徒弟,如何熬制阿胶,她之前并不瞒着他,“我没有时间,你来熬。”
林辛逸瞪大眼睛,震惊道:“我?”
“嗯,上回我熬制的时候,你记住了吗?”
林辛逸羞涩的摇了摇头。
“我把如何熬制的工序写给你。”商枝提笔写下工序,吹干墨汁,“你知道哪里有药材收购?质量好,价钱公道。”
“我知道,那是我堂伯,医馆的药材全是在他那儿拉货。你要,我带你过去。”林辛逸珍重的收下阿胶方子贴着胸口放,朝屋内喊道:“爹,你看铺子,我带师傅去找堂伯。”
“臭崽子,你又想躲懒!”林德成从里屋钻出来,哪里还有林辛逸的人影?
林辛逸带着商枝去樟树村,堂伯林德武是樟树村里正,他带着全村人种药材,只可惜药材这几年不景气,销不出去,只够勉强糊口。
村民对林德武心怀怨言,听信他的话种药材,田地里多半都不种庄稼粮食。今年更是不如往年,几年成熟的药材,已经可以开始收割。可价钱压得太低,他们亏本。不卖,又滞销烂在地里,林德武头发都愁的白发。
商枝来的时候,林德武坐在药山脚下抽旱烟,满脸愁容。
“堂伯,我带人来买药材啦!”林辛逸扯着嗓子喊,山上干活的村民听见,认出是林辛逸,镇上开医馆的小子。心思都活络,往山下走来,希望山上的药材能够都销出去。
林德武皱眉,看见穿着普通,比他穷苦的商枝,心里失望,“这位姑娘买啥药?”
“你们这里都有啥?”商枝手掌挡在额头前,抬头望着全都是药材的四面山,粗略一看,挺齐全的。“这是我要买的药。”她把列出的药材单子给林德武。
林德武看完后,递给商枝,“要多少?啥年份?品次?”
“年份不忌,上等品次,全都来十斤。”商枝估量着每种药膏制十瓶,各七八斤差不多够了。
林德武眉头皱得很深,她买的少,算是散户,一般不给卖。
可今年不景气,又是林辛逸带来的人,“你买的少,价钱不能往下压,比你在药铺买便宜不了多少。”然后报出价格。
商枝盘算一下,各类药材和药铺只有几文钱的差距,又比批发贵许多。
“不能少一点?”
林德武又坐回去,“少不得。”
不是他不给少,而是药山是全村人的心血,大家一起做主定的价格,不能乱规矩。
村民听商枝买的少,心里很失望,有人问,“卖谁地里的?”
“大家平分也分不了几个钱,一人几文钱,还得上山挖药材,清理干净,不划算。”
有人抱怨,有人问到点子上,“姑娘,你买药打算干啥?”
商枝笑道:“我是郎中,买药材制药膏,不知卖不卖得出去,暂时先试试。如果卖得好,我需要大量的药材,会优先向你们收购。”
村民愣住了,似乎没有想到一个丫头片子是郎中!
相互看一眼,有人质疑,“你不是骗咱们?”
林辛逸不高兴,“她是我师父,医术比我爹还厉害!她制的药膏,保准能卖出去。如果不是看在你们是同宗同族,我才不带她来这!”
“林小子,你说话就不中听!你小时候婶子给你糖吃,你不记得的了?有好事,当然是先顾着自家人!。”
“就是,这丫头真有你说的这么厉害,今天她买的药材咱们不收钱,全送给她!”
有人这么发话了,其他村民全都附和,“都送给她,只要她帮咱们把药材全都销出去!”
商枝听出问题,“你们今年的药材销不出去?”
村民顿时消声。
林德武看他们一眼,没有隐瞒,“我们村种的药材,都是脚踏实地,让它自然生长。品次七八成都是上等,价钱就高。镇上、县里的药铺全都上儋州府拉货,那边的货是次等,价钱低一倍多,我们这里的药材便滞销了。”
商枝若有所思道:“药材如果真的是上等,你们放心,我能够帮你们销出去!”
她想到了秦景凌,她的药苗还在成长期,等那一批药维持生计,她得饿死去。
如果她收购樟树村的药材,再卖给秦景凌呢?
她想到,立马就去做,“你们带我上山,我得看看品质。”毕竟是用在军队,她不敢有半点马虎。
林德武这才舒展眉心,带着商枝上山,介绍起药材,还有他们的种植。
他指着山坡上蓝紫色小花,茎叶已经枯萎,“这一片向阳的山,种的是丹参,有四五个年头,今年开山卖出去。哪里知道,现在快要夏季,无人问津。”
他挖出一株丹参,根部颜色鲜红,根系复杂,有粗有细,粗的地方有大拇指大小,外皮已经些许疏松。
商枝一眼认出这是老根丹参,确实有四五年的年份。
转一圈下来,商枝大致清楚药材的情况,林德武说的实话,品相都是上佳,价格自然不便宜。
“你们先准备我的药材,我得回去联系买家,得到准信,我会来找你们。”商枝让他们报价。
林德武让专门管账的村民把价格表给商枝,“上一定数量,是上面的价格。如果量低,价格需要上提。”
“没问题。”商枝和林辛逸背着药材离开。
村民嘀咕道:“不会是骗子吧?”
林德武不悦呵斥,“商姑娘不曾占你们便宜,药材照价给,骗你们干啥?”
村民闭了嘴。
——
商枝回去后,她给秦景凌去一封信。
然后清洗干净药材晾晒,买来制药的工具,再把自己关进屋子里制药膏。
除了吃饭的时间,商枝其他时候都在辟出的药房里。
茶花知道她在干正事,没有打扰,除了送饭,不准别人靠近。
五六天过去,商枝终于把药膏全都炼好,自己先洗脸,薄薄一层抹匀在脸上,等到时间她洗干净,涂抹上香凝膏,本来就白皙嫩滑的皮肤,水嫩的发光。
第一次制作出来,效果出乎她的意料,商枝很高兴。
她特地在镇上定制装药膏的精致小盒子,把药膏装进去封口。一种拿一瓶出来,就看见茶花盯着她的脸,“商枝姐,你脸上搽了啥?白得要发光,像贵妇人头上戴的珍珠。”
商枝是底子好,药膏效果也不错,呈现出来的效果自然很好。
“这是我做的药膏,你先用黑瓶子的抹脸上,两刻钟后,洗干净,再搽红色瓶子的。”商枝告诉她用法,然后去吃饭,她一刻也不愿意耽搁,打算把药膏放到镇上去卖。
茶花欣喜的拿着药膏回家去搽。她皮肤黑,如果用着药膏能有商枝姐一半白,她都很满足。
商枝把药膏送去镇上,林辛逸看到商枝试用的脸,啧啧啧,“你是加了神仙水?哪有这等奇效?师傅,你还年轻,医术高强,现在穷苦一点,今后必然大富大贵。你有难处可以与我说,我会帮你!”就差直接说商枝卖假药!
商枝气得踹他一脚,“别废话!药膏我放在这里卖,效果你见到了,价钱不低。”
林辛逸瘸着腿,疼得龇牙咧嘴,见商枝比一个价格,惊得跳起来,“一瓶三两银子,谁买啊?你这是抢银子!”
“咋咋呼呼做啥呢?你给你出个招,给高氏送两瓶,她用着出效果,招牌就打出去。”商枝不做没有成算的事,她对自己的药膏自信,其二有高氏这个活招牌,她身边都是富太太。然后指着美肤膏,“这一瓶便宜,八百文钱。”
林辛逸见只是香凝膏贵,松一口气,“我现在给高氏送。”
“行,我先回去。”
商枝这些天一心扑在药膏上,都没有好好休息。
回到杏花村,她打算睡一觉再去新房子看看进展如何。站在家门口,商枝以为走错了。
门口堆着大大小小的礼品,站着一个穿红戴绿的媒婆,脸上敷着厚重的脂粉,看着商枝露出笑脸,商枝都能看见粉末往下掉。
“你就是商姑娘?我是贺氏请的冰人。”花婆子热情和商枝寒暄,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睛上下打量商枝,看着她的丰胸翘臀,满意的点了点头,是个好生养的!
商枝被花婆子盯着看得不舒服,自己像一块猪肉被她掂量。听到她的来意,“你是贺婶请来给薛大哥说亲的?他在书院,你得等傍晚再来。”
花婆子脸上的笑容一僵,心里明白过来,原来贺氏没有给商枝提过?
她既然上门,就不能空手而回。花婆子脸上又堆满笑容,笑呵呵道:“瞧你这丫头说什么傻话?贺氏哪有闺女待嫁?我这是替陈源给你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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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哥:竟然有人撬我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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