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那知道这凶名在外的领主却很温和,“没有关系,你们只管种,如果种坏了,到明年春天我再发种子给你们。”
他这样说了,下面的人却还是将信将疑,已经有不少人决定将这些良种先藏下一半,不,一大半,免得糟蹋了种子。他们可是从没听说过,秋天还能种麦子的。
叶无莺在撒蒙奇发放种子只花了半天的时间,而他那条所谓的政令传出去,也只花了三天,直到消息传遍荒原的时候,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他们这位领主脑袋坏掉了?还是说换了个人?
要知道,他来艾尔沃德才没多久,身上贴着的标签却不算少了,却大多是凶残暴戾嗜血可怕这类的,偏偏这会儿来了这么个不靠谱的传闻。
传闻是传闻,绝大部分的人都还抱着怀疑的态度,结果没几天,他就真的颁布了新的法令。
其中就有一条,只收三分税,并写明了保护这些给他交税的农民。前提是,要被编入他新制定的户籍制度里。包括商旅,所征收的税也要远低于正常水平。这是这位新领主上任以来颁布的第一条法令,却着实吓到了荒原的不少人。
落草为寇的原因是什么?不管那些头领是不是为了出人头地,普通的盗匪和佣兵,是基本都是为了填饱肚子。若这一切都是真的,谁愿意还跟着那些强盗头子和佣兵团长出生入死啊?这毕竟是卖命的活计,不如种地来得安全可靠。
所以,吓到了还在盘算着心思和新领主作对的那些“大人物”,也惊到了跟在他们身边的普通人。
荒原的夏天并不太热,尤其是在古堡里,到处都沁凉舒适,穿着长裙长衣的谢玉都不会感到闷热。她的目光落在窗外那些娇嫩的玫瑰,这些玫瑰可以从五月一直开到七月,本来开一阵就该凋零了,却可以被魔法师们用特殊的方法供养,在四周刻上魔法阵,以魔晶维持,以保持这些鲜花不论花季,四季不败。
在萨瓦里的那座玫瑰庄园里,他们就学到了这样的方法。
必须要说,谢玉觉得到这片大陆得到的好处已经全然超过了预计,尤其是她和阿泽从那些魔法师那里得到的。叶无莺以强硬的手段令那些魔法师折服果然是相当正确的法子,一座魔法塔向他们开放之后,他们的收获更是惊人的。
魔法师的攻击力比炼气士更强,却不是因为他们更强,而是因为他们运用魔法的门道有其独到之处,不像炼气士那样以修炼己身为基,再图伤人外放,而是从一开始,魔法师学的就是攻击的法门。他们完全放弃了防御,这样的方式自然可以最大限度地将自然五行之力用在攻击上。
阿泽整天捧着那些魔法书籍艰难地往后啃,甚至又叫来了诺茨给他教授更艰深的语言,谢玉也想像他一样,奈何叶无莺无耻地还交了很多事给她,为此她感到有些恼火。
“啪”地一声,将资料都拍在叶无莺的书桌上,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好了,这件事你随便叫谁去干,我是懒得再管,那个罗兰斯已经回去了。”
叶无莺讪讪的抬起头来,“就这些?”
“就这些!罗兰斯要求的事并不难办,你不是认识那个布朗霍尔公爵吗?给他送几件礼物,一句话的事!”谢玉干脆利落地说完,“我要回去好好修炼了,这段时间别再派活儿给我,你和司卿可以自己干,我也懒得再跑出来招他的眼。”
于修炼上,她从未松懈过,只是现在叶无莺九级,阿泽都已经八级了,她距离八级却还有一小段距离,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顾轻锋可以以战养刀,所以,最近是她带着人在四处清剿那些不安分的家伙,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谢玉决定去读那些厚厚的大部头魔法书籍,恐怕接下来都不会有时间。
罗兰斯请求的事并不复杂,火烈鸟佣兵团上一任的团长叫班杰,他死之后,指明让罗兰斯继承了他的位置,在火烈鸟内部,确实也只有罗兰斯有这样的威信,并有能力带领佣兵团走下去。这原本应该很顺利的,可是班杰有一个儿子,还是他的独子,这位本来被班杰寄予厚望,千辛万苦送他到好的剑士学校,将大把的钱洒在他的身上,结果只养出了一个心高气傲还好高骛远的半吊子,半吊子就半吊子吧,本事没多少,还善妒爱惹事,他嫉妒罗兰斯,不知道坏了多少事,甚至害得罗兰斯两次重伤,佣兵团也为了他付出过惨烈代价,死了不少兄弟,更想不到的是,他回头甚至惹到了贵族的身上。
这次就是这位不知道怎么惹到了一个伯爵身上,直接被下了王都水牢,罗兰斯想尽办法,也派人营救过几次,都宣告失败,毕竟那里不是荒原,他们实在没有多少门道,走投无路治下,才求到了叶无莺这边。
“还真是够讲情义的。”叶无莺看过谢玉整理的资料,笑了笑说。
司卿也瞧过,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将人救回来之后,我会让他活不过一天,你瞧,人罗兰斯是尽力救了,也让他成功欠了我们一笔,这样的蠢货着实没什么必要再活着了。”
“说的是。”他们已经决定将罗兰斯和佣兵团的这批人全部吸收下来,当然不容许有这么个傻逼还在里面上蹿下跳,叶无莺看向旁边的绿歌和谈凯江,“你和他们接触地怎么样了?”
绿歌立刻说,“那个特雷纳本来对我们略有敌意,我只送了点儿黄金给他,他立刻答应下来,就算是罗兰斯不愿意,他也愿意带着一批人投靠我们。倒是那个卡特琳娜坚持要听从罗兰斯的意愿,东西也没有收下。”
“佣兵团就是这点不好,人良莠不齐。”司卿眯了眯眼睛,“不过,其实也不用这么看重他们,且等秋收之后吧。”
叶无莺真正不见血的一刀,却是那条新的法令,他送了种子,又有这样的法令,渐渐的,只需他们在艾尔沃德站稳脚跟,一年两年三年——不知道那些狡兔三窟的大人物一个个成了光杆司令,还翻得出什么风浪来。
“对了,这件事要怎么处理?”司卿将手上的情报随手递给了叶无莺。
叶无莺扫过一眼,然后挑起了眉毛,“哪一个?”
司卿支着下巴,慵懒地说出了一个名字。
叶无莺从空间中找出他的命牌,这是一个高级魔法师,叶无莺甚至想不起来他长什么模样,然后,他微微一笑,“胆子倒是挺大的。”纤长的手指微微用力,一声细微的响声,桃木牌子应声碎成了好几瓣。
不远处的魔法塔中,一个高挑清瘦长相平凡的魔法师抬起手,让那只白鹰落在了自己的手臂上,看着信上的消息,忍不住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他叫埃福林,在这荒僻的魔法塔已经生活了七八年,平时没什么特别亲近的朋友,人缘却也不算坏,他和其他很多人不大一样,是自愿来这里的。他喜欢这样人少又清静的环境,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他有一位堂叔是魔法塔中的大人物,那位堂叔天资纵横,师从魔法塔中一位极有地位的法圣,尽管那位法圣已经去世了,但他自己现在已经是大魔导师——
埃福林知道自己已经被下了某种特殊的诅咒,他写信告诉堂叔的时候很小心翼翼,明明知道没有人盯着自己,却仍然有种很古怪的被窥视的感觉。
然后,堂叔让他不用担心,他有位擅长解开诅咒的朋友,正同他一块儿赶来艾尔沃德。
埃福林一下子放下心来,堂叔的朋友,至少也是一名大魔导师吧?再不济也是魔导师呢。他们魔法塔要不是事出突然,未必就能让那位可恨的领主成功,现在,他只盼着堂叔他们快点来,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然后,他就感到心脏一痛,顿时吐出一口血来,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口裂出好大的一个空洞,心脏已经彻底被绞碎成了一团。
埃福林死了。
明知道他在做什么的艾瑟顿站在门口,吓得浑身颤抖,几乎是落荒而逃。
不知道为什么,艾瑟顿在一瞬间就想起青年那天温柔恬静的面容——
“臣服,或者死。”
即便是魔法塔又来了人,那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