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莺笑着说。
叶慎恬这才狠狠松了口气,关切地说,“我一收到消息连睡都睡不着了,就怕你伤到了哪里又逞强不说,那些人真是太过分了,我们无莺好好的又没去招惹他们,竟然下这样的死手想要你的命。”
“最后他们不过是自食恶果。”叶无莺轻快地说。
看啊,这才是真正关心的人该有的态度。
而赵申屠呢?见面说了那么几句话,他甚至连一个“伤到了没有”都没问,哪怕看着再在乎他再宠溺他,到底也如那水中月镜中花,根本虚无缥缈感觉不到真心。
他在这里的房间仍然被叶慎恬打扫地很干净,还是之前的模样,显得温馨而舒适。明明他来得突然,但是屋子里还残留着淡淡的熏香气味,显然叶慎恬隔一段时间就给屋子熏一遍,连屋里摆放的花草都很新鲜明艳。
“这是今早才摘下的,”叶慎恬笑盈盈地说,“香气很淡,免得你不爱。”之前给他屋里摆过玉兰,偏偏叶无莺不喜欢玉兰的香气,那之后叶慎恬派人在他屋子里摆的花都是香气很淡的。
叶无莺在京城住过那么几年,却基本都住在巫殿里很少回来。但是叶慎恬对这屋子从来都是准备地很妥当,叶无莺随时都能回来住。
如今再没有什么好怕的了,也不需要再躲在巫殿里,叶无莺回来好好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
阿泽刚好推门进来,“大哥你醒了?”他将手中的食盘放下,“你午间没吃东西就睡了,这些东西恬姨已经热了好几次了,快来吃一点。”
叶无莺在桌旁坐下,“那是什么?”
阿泽将另一手上的木盒也放下,“请帖。”
“请帖?”
“是啊,你睡了这一下午收到的请帖。”阿泽打开盒子,拿出一大叠请帖,粗略看看也有上百张。
叶无莺手上一顿,“这么多?”
“对。”阿泽托着下巴说,“恬姨也很头疼,跟那些送请帖来的人说你在睡觉感觉很像是托词啊。”
叶无莺随手翻开两张,入目的名字却让他一时间有些恍惚。
这些人啊……京城顶尖的那些世家士族,即便是上辈子到最后,他也没能打入那个圈子。这个圈子里的人大多傲慢得很,哪怕他是赵申屠的私生子,本该姓赵,他们却也未必多放在眼里。这些名字,即便是皇子皇女看到了,也要给几分面子,客客气气地打招呼,不能摆天家儿女的谱,因为他们大多代表的是一股不能忽视的势力。
“替我将谢玉和轻锋叫回来,唔,青素也叫回来吧,那些事回头再做。”
阿泽并不诧异,他丢下手上正在啃的玉米,“好!那司卿大人呢,要不要一起叫来。”
“他——”叶无莺犹豫了一下,看着面前的帖子全是勋贵家送来的,他在巫殿估计也有很多事要忙,“算了吧,先叫谢玉他们回来。”
阿泽点点头,脚步轻快地走出去了。
这一叠帖子,他需要和大家讨论筛选,最后挑出必须要去的,剩下的全部回绝掉。叶无莺一点也不想在这些事上浪费太多的时间,反正再过不久,他就要回到艾尔沃德去了。
于是,当天夜里,叶无莺就准备要去赴一个不能推脱的宴会,设宴人是义北侯,叶无莺从到了京城开始,几乎从来没和勋贵们有多少来往。
归根结底,不过是他们看不上叶无莺的身份。赵申屠再看重他也没用,这些勋贵矜贵着呢,哪是那么容易攀得上的。叶无莺也有自己的骄傲,懒得去结交这些看不起他的勋贵。
京城的几大世家,多半都有一重勋贵的身份。譬如义北侯姓容,也是世家大姓,京城几大世家之中,赵、徐、上官三家最为悠久,底蕴也最深厚,再往下数,便是容、万、太叔、尉迟、齐、卫、夏七家,这七个世家中,容氏最为清贵,与赵家牵扯也最少,其他几家之中,往往都有与赵家联姻的子女,但容家没有。容家的子女婚嫁都挑的是百年书香的人家,哪怕门第稍差一些也无妨,要的就是文武双全知书识礼——换句话说,老赵家他们都未必看得上,毕竟黑殷赵氏是出了名的重武轻文。
也因此,容家人与赵家人多少有点互相看不顺眼,但即便如此,大殷的朝堂上仍然少不了容氏。只因现在大殷的知名文人,多半以师从容氏为荣,容家的书院讲精而不讲多,是比官学还牛逼的存在,几乎就是大殷最知名的贵族学校,培养出来的学生也是真的多惊才绝艳之辈。
像是大殷朝堂上的文官,就大多与容氏有那么丁点儿关系。
叶无莺没有推掉这个邀约也是有点好奇,他觉得自己哪怕从围杀中活下来了,其他皇子皇女前途晦暗,以容家那等重规矩讲道德的人家,照理也是看不上自己的啊?
毕竟他们可是连老赵家都看不上呢,怎么可能瞧得上叶无莺。
“真的好奇怪啊。”谢玉也在感叹。她满意地看着叶无莺身上的穿着,他们没有换上讲究世家风雅的宽袖长衣,叶无莺头发剪得太短了,就算是换上那样的衣着,只会叫人觉得不伦不类。
讲句实话,真正矜贵的世家子,多半是要蓄发的,这样穿上风流宽松的几重衣,以玉冠束发,配以檀木或白玉簪子,方才显得十分优雅高贵,雍容华美。
叶无莺的头发剪得短到和现代人无异,赵申屠看到都很心塞,想着半个月后的冠礼可要怎么办,他这样短的头发,要插簪都没法插好吧?
于是,今天他穿的更类似于那片大陆那边的礼服。修身的礼服是纯白色的,上衣立领,黑曜石纽扣一直扣到脖颈,腰部是宽牛皮腰带,裹以银线镶边,再往下是白色长裤,配上一双微跟皮鞋,外面是一件披在肩上的羊毛呢的大衣,纯黑色,纽扣是大颗的蓝宝石。周身上下没有多少缀饰,只是别了几枚精致的贵族勋章。
这一身明明颜色很素,黑白两色,绝称不上华美,符合他现在正在守孝的身份,但不知道为何,就叫人觉得从头到脚都夺目到了极致。
这种紧身的衣衫在大殷很少见,也唯有叶无莺这样身材完美的青年穿着这样的衣着,方能增色好几分。
“如果没剪头发的话,之前恬姨给你准备的衣服也很好看。”谢玉有些遗憾。
那是真正世家大族的子弟才会穿的衣服,精致华美,一针一线都看得出大家手笔,一旦上身必然也是效果极佳,可惜了,叶无莺的头发实在是与那衣服没法相配。
“长头发的话太麻烦。”叶无莺戴上手套和礼帽,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走吧。”
为了和他相配,谢玉和顾轻锋他们也随之穿的事较为西式的礼服,阿泽换好衣服,略有些不自在,他不习惯这样紧身的服装,但是不得不说,这身衣服很衬他,原本只是样貌清秀的阿泽,硬生生穿出了几分禁.欲的味道。顾轻锋不耐烦穿裙子,她本来也没穿过裙子,也就跟着他们穿的男装,显得很英姿飒爽。只有谢玉穿着简洁风格的礼服,她没有穿那些繁复的缀满了蕾丝的裙子,本来她也受不了那些,简单的礼服裙,没有用裙撑,倒是没太古怪,只是瞧着不够端庄而已。青素也和她一般衣着,不过更低调一些而已,
灵力车一路将他们送到宴会地点,这次容家设宴并不在容家大宅,而是在水上。
黑河作为京城的护城河,也有一缕活水被引入城内,到了夜晚,各色画舫停在河上,时有歌舞乐声传来,十足风雅。
“不愧是容家,连宴请都要搞这种风雅的玩意儿。”顾轻锋这话不知是赞是讽。
他们一行人往外一站,着实太吸引眼球,递上帖子不多时就有人将他们引到一艘最大的画舫上。
船上灯火通明,到处都是以灵石为能源的灯,将这船照得犹如白昼。
以叶无莺为首的一行人走进来的时候,一时间船上宾客都静了一瞬。
其实很多人都知道叶无莺长得好,这不是什么秘密,京中见过他的勋贵不多,但知道他长得好的却很不少。但世家少有长得难看的,这对于他们来说根本不是稀奇事。
可他们都没想到他长得这样好。
很难用简单的英俊又或者秀丽来形容这个青年,他那双斜飞的剑眉,星辰般的眼睛,以及完美无瑕的口鼻,连脸部的线条都显得这样恰好到处的漂亮,然而,这一切都比不上他周身那股子凌然锐气。
众人都看到了他“古怪”的衣着,可正是这样的衣服,使得他的气质更加冷肃,带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英武高贵,尤其衬得他那宽肩窄腰,修长身姿十二分地叫人赏心悦目。
不仅仅是他,跟着他来的那一群人除了谢玉、青素和顾轻锋三个女子之外,个个高大英俊,充满一种难以形容的男性荷尔蒙气息,气势惊人,惹得宴上一群世家女子心脏忍不住狂跳起来。
哪怕瞧不见脸,只看这身形,就足以叫人脸红心跳,也真是古怪。明明衣着严谨,偏像是没穿衣服一样叫人不好意思看。
“叶统领来了。”
一个青年站起身来,带着笑容朝他走来。
叶无莺眯起眼睛,听着青素在耳边提点,“容家容逸非。”
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人,叶无莺忽然就知道了容家请他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