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几天,她也就要玩完。”叶无莺说着,“赵弘毓那边怎么样?”
“青素已将将他送到艾尔沃德了,先将基础打起来。”其实谢玉也有疑惑,“为什么你要将他送到那里去?他一个……虽然不傻但也看不出多少能力的皇子,你为什么这么看重?”
叶无莺只能含蓄地回答,“以后你就知道了。”
时间一晃,就到了年末。
又是一年巫祭,身为天巫,今年的巫祭由司卿来主持,这也是他第一次主持巫祭。
哪怕吵了架,司卿仍然是雷打不动邀请叶无莺作为客人。
到这会儿,已经再没有人觉得叶无莺不配了。
“这里请。”容貌秀丽的婢女恭敬地引着他前往上座。
几乎所有能成为巫的客人的,都是老头子,叶无莺还记得第一次自己走到这里来的时候,他们眼里的那种轻蔑不屑,哪怕知道他是赵申屠的儿子,对于这些世家大佬来说,那又算得上什么,不过是私生子罢了。而如今,他们却一个个带着亲切温和的微笑,看着叶无莺的目光十分亲善。
心中带着嘲讽的笑,叶无莺的表情平静,一步步走上了视野最好也最尊贵的位置。赵申屠就坐在他的左边,毕竟司卿这会儿是天巫了,与当年的大巫也不一样,才能给叶无莺这样的尊荣。
赵申屠坐姿慵懒,半撑着脑袋,看到叶无莺来了,露出一丝似有若无的微笑,“来了?”
“嗯。”
这一年,司卿是主祭。
等到巫乐响起,那带着某种奇诡感觉的缥缈乐声远远传来,一人身着红衣迤逦而来,他戴着凶如恶鬼的面具,与身上纹绣大朵血色鲜花的艳丽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头黑发披散在肩头,藏在面具后的容貌瞧不见,但那双漂亮的眼睛却透着一股子难以形容的清冷深邃。
他的手上持着一根花杖,穿着厚底的木屐,一路走来的时候,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叶无莺不是第一次参加巫祭,他知道等会儿要发生什么,简而言之,就是……跳大神。
没错,就好比民间传说中那些招摇撞骗的巫术一样,跳个大神权当祭祀了。只是大殷的巫跳起大神来格外好看而已,哪怕是往年那些老头子老太太来跳,都能跳得十分好看,带着一股子神秘莫测的味道。
司卿是最年轻的天巫,今年过年恰好又在京城没到处乱跑,那些老头子老太太顺理成章地让他来跳。
叶无莺还真是两辈子第一次看到叶无莺跳大神。
他抬起花杖,只见那根长枝上瞬间花开瞬间花灭,引得场中众人一声轻呼。
司卿这个天巫,自然是实打实的天巫,方能撑得起一整场巫祭。因为在巫祭当时,明明黑云压城天将欲雨,却瞬间万里无云晴空碧蓝,阳光洒落在那红衣鬼面之上,神圣高贵,犹如一个真正的神灵。
他开始跳舞,这是一场难以形容的舞蹈,绝不是简单“跳大神”三个字可以形容的。
叶无莺正看得入神,却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你信任他?”
说话的是赵申屠。
赵申屠仍然面向场中跳舞的司卿,并没有朝他看来。
叶无莺几乎没有犹豫,“嗯。”他回答。
赵申屠嗤笑一声,“巫本该纯洁,一生侍奉神灵,然而根本没有人能做到。”
一听就知道,他根本不信什么神灵不神灵。
昔日叶其裳也是大巫,不还和他生下了叶无莺吗?至今巫殿也睁只眼闭只眼,并没有人来指责他亵渎神灵。
他这话,未尝不是在贬低叶其裳,叶无莺抿了抿唇,没有回答他。
“听我一句,不要对任何一个人付出百分百的信任,”赵申屠声音冷酷,“这世上唯一能信任的人只有自己,感情这种无谓的东西,要来做什么?”
叶无莺心中一动,觉得他大概是知道了自己和司卿的关系。
“迟早有一天,你是要成亲生子的,想要成为赢家,就不要讲感情。”赵申屠说的话在那渐渐隆重起来的乐声里显得有些模糊,“这种牵累毫无用处,只会成为你前进路上的牵绊和——弱点。”
叶无莺冷笑,“只有弱者才会害怕连感情都成为弱点。”
“哦?你倒是挺有自信。”赵申屠似笑非笑,“年轻时候情重爱浓,但这又能持续多久?若是喜欢,浓情蜜意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不付出真心便无妨,他也确实长得好,难怪你难以自持。但人心恐怕是这世上最善变的东西,也是最不可信的。”
这回,叶无莺确定——
赵申屠确实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