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只看到了一个绿色的不清晰的影子,然后影子往门边移了移。门口就出现在了一个穿着军大衣的人,还是那种老式的长款绿色军衣,那衣服长得都要拖到地上了,那人带了一个和军大衣配套的深绿色毡帽,此刻上头已经布满了雪花,一点一点的像还未开放的紫蒂白,可是在看绿色毡帽下那张满脸皱纹的脸,这样形容未免有点搞笑。
“沈初夏”那人又叫了一声,初夏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李叔嘛。
“老师…我出去。”初夏举手,老师点了点头,表情有点不可思议,她大概是以为李叔是初夏的家人了吧。
“李叔,是不是妈妈让你来接我了?”初夏兴冲冲地跑出来,屋外的冷空气让她缩了缩脖子,吹来的冷风粗暴的一点点夺走初夏身上的暖气,她打了一个冷颤。
李叔奇怪的看着初夏,心想着这娃子的妈妈不是在初秋的时候就去世了么,还是他给她挖的坑埋的呢。怎么她不知道?他思考了一会道:“初夏啊,你妈妈已经不会回来了,李叔这次来呢是来告诉你一件事,这不是连着下了几天大雪嘛,你家的老房子瓦顶上积雪太多盛不住压力,就垮了……那些木头呢已经清理开了,可就是可惜了那地……”李叔连气都没喘地说了一大堆,初夏还小,他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懂,但是那房子是她家的,就算听不懂,说了也好过没说。他这次,可是为她家的地基来的…
又一阵风吹来,初夏的头发都被吹起来了,遮住了她的眼睛,她用被冻得通红的小手不熟练的把头发给绕到耳后,然后又吹来一阵风,初夏打了个喷嚏,头发就又乱了,被冷风吹起在风中摇曳。此时的初夏不会注意到,她的身后有一双注视着她的眼睛。
“李叔,妈妈不会回来是什么意思呢?”初夏抬起被风吹的通红的小脸望着李叔,但是她现在竟然感觉不到冷了,风还在吹,吹散了初夏的无知。
“就是你妈妈已经死了啊”李叔说。
“妈妈说过要来接初夏的呢”
“可是你的妈妈已经死了啊,不可能来接你了,还是你家的房子…那个地基挺好……用来种菜应该很不错,初夏看看,就让李叔给你李婶捎个话,就说,这个地给我们了吧……”李叔强调着沈妈妈已经去世的事实,他是个粗人,不会转个弯说话,也没想那么多,他知道什么事就给初夏说了,就连难以开口的目的,他也说的风轻云淡的。
“嗯……”初夏愣愣的回了句,那句“你妈妈已经死了,她不会在回来了”一直在初夏脑海里徘徊不去,这是什么意思呢?妈妈为什么会回不来了,死是什么呢?
“啊,那谢谢初夏了。”李叔也没管那么多,得到了初夏的同意就急匆匆的坐上自己的三轮车走了,白皑皑的雪地上留出了三条不规则的车轨印。
“吱嘎”一声,初夏看到前坪的那棵梧桐树的一个枝干因为承受不住积雪的重量断裂了。正挂在主干上随着风左右摇摆。看,连树都舍不得妈妈呢。
房屋上的积雪落下来打在初夏身上,她却没有感觉。死了,不会回来了,是什么意思呢?初夏想着。
“哎呀,沈初夏,你怎么还站着啊,这么冷,你看看,衣服都湿了。”上课的老师看初夏一直没有回来,便出门去看,没想到就看到积雪落在初夏头上可是她却动都不动一下的情景。赶快把她拉了回来。
“老师,死了是什么意思呢?”初夏问。
“啊…死了啊…就是你再也看不到那个人了。”老师答。
初夏感觉脸上有温温的东西流下来,是什么呢?
“呼呼…”风吹得更大了,梧桐树的树枝又连续断了好几根,房屋上的积雪也因为吹风的原因一直往下掉,还好老师拉住了初夏,要不她现在真的成了雪人了——一个流着眼泪的雪人。
那天初夏哭了很久,她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间哭,来孤儿院这么久,这是她第一次哭,哭得很伤心。
今天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天空很蓝,还是飘着毛毛雪,太阳不是很大,外面吹着冷风。
可是吹来的,却是初夏妈妈不在的消息。
今天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只是初夏没有妈妈了,妈妈在也回不来了。
那天,初夏哭了很久,久到,她都以为要世界末日了。
那天,许向阳在初夏的房门外守了很久,久到,他以为初夏的眼泪都要流干了。
这个傻里傻气的女孩,这个为了别人一句玩笑话可以为他大打出手的女孩,到底是什么让她哭得这么伤心呢。
外面的冷风一直在刮,发出呼呼的恐怖的声音,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个冬天,是他过得最漫长的一个冬天,伴着这个女孩。许向阳靠着初夏的房门,回忆自己生活的点滴,他原本想,应该没有人会比他更惨了吧。
初夏哭到半夜就睡着了,可能是苦累了吧,可是许向阳却在门外守了她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