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脚像灌足了铅,沉甸甸的,连手指都不能动弹一下。好奇怪,怎么会突然这么冷?冷得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流动的,冷得牙关抖,想从喉咙里吐出一个音节也不能。
“棠棠。”
元妃缩在他怀中,轻轻“嗯”了一声。
但他的心脏,却再也没有重新活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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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山谷里传来一声大吼,回声冲击着群山,久久不绝。
“许京,你这个智障——”
“你这个智障——”
“智障——”
纪棠将胸中的闷气一吐而出,却丝毫没觉得轻松,冷风倒灌进衣袍,像细线绞割皮肤。
她最后的意识,是“噗通”掉进水里,昏昏地、沉沉地,坠到了无底巨兽的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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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没醒,算算时间,应该醒了啊……”
一个声音喋喋不休地在她耳边转悠,让她感觉心烦意乱,连带本来还算恬静的梦都被搅和得支离破碎起来。她赶苍蝇似的挥挥手,“别吵了!许京,快把渺渺抱走。”
在吐出“许京”两个字的刹那,她犹如被一根闷棍敲醒,霍然睁开了双眼。
没有许京,没有渺渺,只有一间简陋的屋子,和一个尖嘴猴腮的瘦老头,背着手在床前来回踱步。眼睛一亮,凑到她跟前,惊喜道:“醒了!醒了!我就知道是今天。”
在瘦老头的叨念中,纪棠整理出了自己落崖后生的事情始末。
简单来说,就是她凭借着非凡的女主光环,拖着重伤,顺流而下,被隐居山谷的老神医给救了。老神医惊奇地现,她全身骨头断了大半,挫伤擦伤无数,风寒高烧,从内到外一身破病,居然还顽强地活着,简直是个奇迹!
老神医于是就把她当活标本供了起来,还弄了无数□□灵药在她身上做试验,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精神,把她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
“哦。”纪棠眼神灰暗,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一脸生无可恋地翻了个身,面朝内壁闭眼假寐。
老神医疑惑道:“丫头,难道你不想活?”可她那身伤,分明也不是想不开跳崖的痕迹啊。
“想活。”纪棠闷闷地说,“可是不想这么活。”
老神医挠挠头,不解道:“你们这些年轻人,说话玄玄乎乎的。能不能整明白点?”
“您说,一个人有可能忽然性情大变吗?比如原本温柔体贴的人,一夜间成了冷酷无情的人。”纪棠眼眶热热的,想到许京最后留给她的眼神,心却凉透了,凉得连眼泪都冻成了冰渣,一滴也流不出来。
原来是被男人背叛抛弃,受了情伤。老神医暗自摇头,心道:这世上的男人,若要忘恩负义,多半都是如此。这虽不是大病,却比任何疑难杂症难治一百倍。他看纪棠这瘦骨嶙峋的可怜模样,忍不住劝道:“说不定这才是那男人的真性情呢,你一个年轻姑娘,一时走漏眼看错人也是有的。”
纪棠反复喃喃:“真性情……难道这才是真正的他……不可能,不可能的。”
又一个被情爱逼疯的姑娘。老神医叹息,这病人算是白救了,平白浪费他大半个月的精力。毕竟他医术再高,也医不了别人的心病。他干笑两声:“大不了,老朽给你易容另换一张脸,比那个负心人的小情人美得多,你再去把那人抢回来算了。”
“易容?”纪棠耳尖一动,“您还会易容?”
老神医终于吊起了她的一丝兴趣,心情大悦,得意道:“那当然,老朽的易容术独步天下,就算是亲爹亲娘,也保准辨不出真假。”
纪棠提起的心,慢慢地又冷坠了下去。她自嘲地一笑,就算易容成自己原来的样子又怎么样,能改变什么?许京瞎的不是眼睛,而是他的心。他既然连她都认不出来,自己又何必倒贴着上去,向他摇尾乞怜?
世上任何一个女人,都可能拥有她的脸,可是她们都不是她。
纪棠正欲再说些什么,门口却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男人一脚踢开大门,横抱着个苍白的女子冲进来,喝道:“谁是崔正?快救她!来给朕把她救活!”
整个副本,还有其他人会自称朕吗?来人自然就是许京。纪棠苦笑地想,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系统还要把他们紧紧栓在一起,连一天的躲避时间都不愿意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