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折上巾幞头,其中一人身材魁梧,腰中挎着长刀。
轿子里,朱孝云透过薄薄的纱帘注视着街头,他显得有些心事重重,今天范宁来报到给了他一种莫名的冲击,倒并不是因为范宁考中童子试第一,最终名列二甲第一名,作为吏部郎中,就算状元来报到,也不扰乱他的心神。
让他吃惊的是,范宁从官阶到官职到最后入职,都没有吏部什么事,全部是天子一手钦定,这是官家即位以来从未有过之事,在整个吏部都引起轰动。
同僚们纷纷猜测,大都认为官家是因为没有子嗣,所以对神童少年特别关爱,但朱孝云却感觉并不是那么简单,极可能是范宁在殿试的出色表现赢得了天子的青睐。
难怪父亲很看重范宁,朱孝云不得不佩服父亲有眼力,能够在木堵发现范宁这颗璀璨的绝世宝珠。
但朱孝云又为女儿朱佩和范宁的关系感到苦恼,父亲让佩儿进学堂读书,居然和范宁同桌,使得他们的关系格外密切,朱孝云当然知道这种关系发展下去意味着什么,如果没有柳家,范宁确实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佳婿,可是........
朱孝云想到了柳然,他也考得很不错,童子科第四名,赐同进士出身,当然比不上范宁,但他是柳家的嫡孙,是柳太公最看重的孙子,朱柳两家联姻数十年,完全控制了吴江县乃至平江府的格局。
早在佩儿三岁的时候,柳太公就希望她和柳然定亲,这也是二叔和柳家敲定的事情,父亲虽然没有表态,但也算默认了,如果没有范宁出现,那么再过五六年,佩儿就该和柳然成亲了,一切都顺利成章。
偏偏现在杀出一个范宁,而且深得父亲的器重,朱孝云当然明白父亲的意思,但二叔那边怎么交代,朱家和柳家的约定怎么交代?
朱孝云只觉一阵头大,好在女儿还小,这件事暂时可以向后推,过几年后再说,朱孝云叹了口气,也只有如此了。
轿子离府宅还有一段路,却见管家急匆匆奔跑而来,似乎有什么急事。
朱孝云拉开车帘问道:“什么事?”
管家气喘吁吁道:“老爷,宫里来人了!”
“什么?”
朱孝云吃了一惊,宫里来人做什么?
“发生了什么事?”
“好像是官家对大衙内的雕像赞不绝口,请大衙内进宫去雕一尊像。”
朱孝云顿时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件事,他的长子虽然是个傻孩子,但却有着常人难及的雕刻天赋,朱孝云心里明白,恐怕天下的雕刻大师,没有人能比得上自己的儿子。
但作为父亲,朱孝云并不是很看重儿子的雕刻技艺,他家不缺钱,他只希望儿子能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
如果是别人,朱孝云肯定一口回绝,但这是天子啊!
朱孝云万般无奈,只得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心中很奇怪,天子怎么会知道自己儿子有非凡的雕刻技艺?
轿子进了府门,在影壁前停下,朱孝云走下轿子,管家小声道:“宫里来的宦官在贵客堂喝茶等候。”
“几个人?”朱孝云问道,
“两个人,一个老宦官和一个小宦官,这位老宦官还认识咱们家的贵妃娘娘。”
朱孝云心里明白,既然说认识贵妃娘娘,那就有香火情了,人家说这话就是有用意的,他随即吩咐管家,“封两份银子,一封五十两银子给老宦官,一封十两银子给小宦官,现在就去!”
朱孝云也知道,给宫里人送礼,银子不能给得太多,给得太多,他们会生贪念,给得太少会让他们记恨,还不如不给,给五十两就比较丰厚了,也不至于总惦记朱家,这是个捏拿得比较好的度。
朱孝云回屋换了一件衣服,这才来到贵客堂。
贵客堂内坐着一名老宦官,满脸褶子,正眉开眼笑喝茶,后面站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宦官,却苦着脸,估计是给他的红包转了一圈,又进了老宦官的口袋。
“让公公久等了!”朱孝云笑呵呵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