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身巷本身是一条不起眼的巷子,两边都是各种各样小铺子,道路也不是很宽,只容两辆牛车并驾而行,若有占道经营,很容易造成交通堵塞。
不过界身巷背后就是漕河,真正的货物运输都是通过水路进行。
尽管界身巷看起来不起眼,但它在京城的名气却非同寻常,在某种程度上,它就是财富的象征,京城人提到界身巷,想到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黄澄澄的金子,堆积如山的铜钱,是一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财富。
范宁很快便见识到京城的传说并非虚言,马车加快了速度,片刻,他们首先看见了一座高大的五彩楼牌,足足高达三丈,上写一行大字,金银财帛交易,旁边漕河上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这里就是京城传说中的财富集中之地了。
过了楼牌,道路骤然变得无比宽敞,宽度快赶上最宽阔的御街,二十辆牛车并行都毫无问题,只见道路两侧屋宇雄壮,门面宽阔,望之森然。
最让人惊叹的是,每家店铺门前都有一座丈许高的木台子,木台子上堆满了金锭和银锭,堆积如山,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范宁暗暗估算了一下,平均每家木台上的黄金至少有数千两,白银上万两,而且百余户店铺家家如此,堆积的财富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范宁竟生出一种错觉,似乎大宋的金银都堆积在这里了,就连国库皇宫都未必有这么多的金银。
朱元丰轻轻叹息一声,“这一百多家交引铺的背后,隐藏着多少权贵豪门,这是大宋最赚钱的生意,也是最嗜血的交易,相比之下,酒楼茶馆真不算什么?”
朱佩好奇地问道:“那我们朱家有没有店铺?”
朱元丰看了一眼范宁,微微笑道:“我们朱家就是靠这个生意起家的,你说有没有?”
朱佩眼睛瞪大了,“可我从未听说过啊!”
“有些事情你不用知道。”
朱佩哼了一声,不高兴地撅起小嘴,头扭向一边,不理三祖父了。
这时,范宁在一旁问道:“会有这么多交引来这里交易吗?”
朱元丰点点头,“这个问题问得好,实际上,除了像我这样给边关运粮获得交引外,还有就是盐茶商人,他们从榷货务偶然会买到打了折扣的交引,发现市场上交引价格偏高,他们就会拿交引来交易,等交引价格跌下去,他们再买进来。
再有就有普通百姓,他们替官府做事,大都不是用现钱结算,官府一般都是给几张交引,百姓们自己也不会提货,便拿来卖给交引铺,交引铺低价收进,然后高价卖出,聚沙成塔,从中牟取厚利,还有就是军方,这里面牵涉利益太深,我就不多说了。”
“交引都是卖给交引铺?”范宁又问道。
“也不一定!”
朱元丰笑了笑道:“一般而言,交引铺不仅自己收交引,同时也提供交易场所,就像牙人一样,撮合上家和下家交易,收取牙钱。
交引铺还负责托底,假如你买的交引出现亏本,但又没有人愿意接手,这时急需用钱,可以低价抵押给交引铺,等你有钱后再来赎回,当然,在约定时间时,你无法赎回交引,你的交引就直接归交引铺了。”
这时,马车来到一家气势雄伟的店铺前停下,范宁看见大门牌匾上写着‘江川金银彩帛铺’,朱佩忽然吃惊道:“江川不是曾曾祖父的名讳吗?”
朱元丰笑着点点头,“这就是朱家的交引铺了,我们进去坐吧!”
众人下了马车,一名衣着华丽的大掌柜飞奔而出,躬身陪笑道:“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三老爷盼来了。”
“胡说!”
朱元丰笑骂道:“你哪里是盼我,分明是在盼我的交引!”
“三老爷不来,交引也不会来,所以也是盼三老爷。”
大掌柜又给朱佩行礼,他看见范宁,愣了一下,“这位小官人不就是童子科第一名.......”
“范小官人是我的同乡,他手中也有一批茶引,随我一起来交易。”
大掌柜顿时陪笑道:“欢迎范官人来小店交易。”
朱元丰又给范宁介绍,“这位是陈大掌柜,坐镇朱家交引铺已经二十年了,是我大哥的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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