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从此时起,心已死,神亦灭,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他不再是为自己而活着,他活着,就是为了等一个人。
等一个推算之中可能来到他身边的人,可以拯救各个界面危险的人。
因此,他心甘情愿地被贝玉剑安排到了百鸟堂,心甘情愿地忍受折磨与煎熬。
这个希望尽管是那般渺茫无依,这个推算尽管是那般漂浮不定,可是——
为了这渺茫的希望,为了这游移的推算。
他又如此执著努力地等待、如此无悔无怨地期盼呵。
赵翔紧紧抓住瘦骨嶙峋的华伦,紧紧地抓住母亲华兰香的父亲。
赵翔紧紧抓住这个高山仰止的伟大父亲。
这个曾经的仙界之主青帝,这个曾经的青龙神界华府之主。
为了等待他,等待他这个来自青罗星的凡人,将他自己的美好生命都祭献了出来。
酸楚、痛苦、钦佩、怜惜,各种感情就在一刹那,全部涌进赵翔的灵魂。
赵翔忍不住想剧烈地颤抖。
但是他却不得不竭尽全力地去控制澎湃而起的情感。
因为赵翔痛苦绝望地洞悉,自己颤抖的幅度愈大,给予华伦的打击就愈沉重。
仿若一缕薄雾,再也经受不起太阳光的照射,再也经受不起哪怕一丝微风的轻拂。
仿若再加上那么一丝一缕,马上就会烟消云散一般。
此时赵翔已后悔方才将神识探进华伦脑海深处。
不是一般的后悔,而是万般的后悔。
若非冒然前往打探什么信息,自己就不会了解得如此多如此深。
自己就不会如此跟着痛苦跟着煎熬跟着蹂lin跟着践踏一路颠簸一路不平一路绝望。
随着华伦被**被摧残被活剥。
赵翔的尊严、骄傲、人格、希望,像满树娇艳的花朵,全部摔碎在地上。
在这转瞬即逝的一刹,通通被来往车马寸寸地碾过,被冷漠的行人朵朵地践踏。
就这么一丝丝、一缕缕地消融,化为陌上点点尘土化为天空缕缕清风。
只剩下最后一点点的香味。
飘散在阳光下,徘徊在青木境,不肯流逝不愿消失。
只为了等待一个推算出来的似有似无、若隐若现的希望。
这个也许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希望。
赵翔眼前朦胧了。
可是他分明地看到了华伦纵qing声色的一幕幕——
众星捧月般地流连在百花园,牙床上,颠鸾倒凤,肆意放旷,沉迷酒色,纸醉金迷。
百鸟堂内,华伦双目湛湛地手抚古筝,弹奏着如泣如诉、行云流水般的曲子。
他在期盼什么?他又在愤怒什么?他在不平什么?他又在担心什么?
画面流转,高大威武的男人来了,又心满意足地去了。
长身玉立的男人来了,又摇着描金扇惬意离开。
……
华伦,日渐消瘦。
曾经强健峻拔的他,宛如秋风中的白杨,被无情冷酷的秋风一阵阵抽打、折磨。
青春的树叶变黄,迅速地凋落。
枝干水分被一分分抽离,躯体活力被一丝丝榨取。
若非暗中借助一些仙界原力,元阳尽泄的他恐怕早就魂飞魄散化为虚无了。
慢慢地,他成了一个高华绝世、风采迷人的病公子。
而这种病态之美带着淡淡的冷漠与哀伤。
散发出落落寡合的孤傲与高拔,更轰动了整个百花山庄。
整个青木境倾倒,仙界、魔界、妖界、佛界、神界、尊界,声名远播各地。
无论美女还是帅男,都以得到华伦这个病公子的青睐为最大乐事快事荣耀之事。
而又有谁晓得华伦的痛苦却更深、更大、更烈、更长、更不能抹去了呢?
他成了行尸走肉,他活着不在为别的。
只为等待一个人。
一个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够到他身边的人。
一个可能让他从苦海中脱身、从魔窟里飞渡的人。
赵翔眼前飞来一幅一幅画面。
贯串画面的华伦,是仙界之主青帝,是青龙神界华府之主。
他忍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就为了等待那个茫远的希望有一天到来。
他穿梭于百花园、百鸟堂。
他始终保持一副就要被控制又没有被控制的duo落模样。
他还不得不一点一点地给贝玉剑就要得到仙界原力运用秘诀的期望……
一切都在须臾之间。
赵翔轻轻地抚摸着华伦略显冰凉的后背。
他的动作从来没有如此这般的深情、真诚、痛惜。
他感到轻抚的好像不是青帝,而是一个受尽**、心灵业已千疮百孔的孩子。
他将一缕信息闪电一般地射进了华伦的灵魂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