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佩莹痴痴地凝望着托在手中的神兽玉尺。
过了很久很久,她方才发现,神兽玉尺光芒已然尽失。
也就千分之一刹那,神兽玉尺就慢慢地碎裂,慢慢地化为了粉尘。
一阵风儿吹过,粉尘骤然化成了一片柔和而淡白的光霞。
淡白光霞围绕着晴佩莹款款地转了三圈。
接下来,它又很人性化地再轻轻滑过赵翔的脸颊。
然后,淡白光霞弱化了,消失了,不见了,成为了记忆,变成了历史。
晴佩莹脸上这才缓缓地滚下了泪珠。
仿若慢镜头,一滴,又一滴,又是一滴,再又是一滴。
她那双羊脂玉般的十指,依然保持着紧紧握住神兽玉尺的优雅而肃然姿势。
在她的世界里,神兽玉尺是个永远存在,是个永恒真实,直至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赵翔静静地有些木然地望着滑过自己脸庞的淡白光霞隐去的地方。
他只是眨了下眼睛,似乎无喜无悲。
然后,他望着留在掌心的傀儡虫,深情地望着。
仿若望着老朋友,仿若望着亲兄弟,然而嘴唇只是动了动,什么话也没有说出。
也就是须臾的工夫,傀儡虫就慢慢地在赵翔掌心游动了起来。
下一剎,傀儡虫化成一片云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一片写着“武宇南”三字的令牌。
也许正是傀儡虫的分解转化成巨大能量之故,赵翔脑海里响起一道声音。
这一道声音让他顿然心碎,然而此时此刻他却不晓得如何去心碎、如何去伤痛——
“赵翔,其实我更愿意叫你兄弟,而不是喊你叔父!”
“当你听到我这道声音时,我已形神俱灭了!”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能够为兄弟你做点事,是我武宇南最自豪的!”
“你知道吗,翔兄弟?!我多么希望跟你站在一起,笑傲天涯,潇洒炎黄星域?!”
“我跟你一样,都是骄傲的男子汉!”
“我跟我那位只说了几句话的父亲一样,都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当我知道自己几百万年的侮辱史、几百万年的蹂躏史后,我就不想再活下去了!”
“我恨这个世界,为什么对我不公平,如此不公?!”
“既要夺走我母亲,又要夺走我父亲?!”
“非但如此,还要夺走我作为一个男人所有的尊严、所有的骄傲?!”
“当一个男人不再是一个男人时,当一个男人不再拥有尊严与骄傲时,他会如何?”
“他会成为行尸走肉!”
“对他而言,活着难道还有什么意义?!”
“更何况,翔兄弟,我的这具身体,已经被魔幻使者掏空了!”
“你知道吗?这具身体早就遍体鳞伤,只不过因为情人毒的关系,硬撑着罢了!”
“本来我根本不知道这一切的,本来我还是拥有一点点活下去的希望的!”
“当魔幻使者说出真相的时候,我最后一点可怜的希望破碎了!”
“因为检查了自己身体后,我终于悲哀地发现一个真相!”
“如果没有了情人毒,我真的就会裂体而亡!”
“也许翔兄弟有方法让我康复!”
“但是,你能康复我遭受的几百万年精神创伤吗?”
“兄弟,你不能,真的不能,那种伤痛,已经深入了骨髓与灵魂!”
“所以,在魔幻花园一出现之际,我就决定牺牲自己,为你们赢得一线生机。”
“傀儡虫是我一直修炼的压箱底法宝,他完全能幻化为我的模样。”
“不过,在本体消失后,它也会烟消云散的。”
“不用为我悲伤,更不用难过。”
“对于我而言,死,是一种解脱,也是一种升华。”
“翔兄弟,能够在生命最后时刻遇到你,是我武宇南的福气。”
“我父亲何少满把你当成兄弟,嘿嘿,我也把你当成兄弟吧,最亲最亲的那种。”
“既然是兄弟,我就拜托兄弟一件事。”
“几十万年前,在一个偶然机会里,我爱上了一个女子。”
“他就是金家小姐金美绚。”
“我与她情意相投,不久就有了夫妻之实,并生下了一个男孩。”
“因为当时她只是个待字闺阁的大小姐,只好把那男孩暗中送给一个密友抚养。”
“这件事我是后来听别人传说的,不过其中具体情况就不甚清楚了。”
“我一直与她无缘相见,可能因为生孩子之事,让金家对她看管更严厉吧。”
“兄弟,若真有这么个男孩,我就拜请你将他当成自己儿子,照顾他,拜托了。”
“我们兄弟一场,哥哥不能给你什么,却要你给我点什么。”
“呵呵,这就是做哥哥的好处嘛。”
“走啦,兄弟,你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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