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位大夫是县里的吗?”眉头稍微舒展一点的陈景德又问道。
他婆娘摇摇头,道:“不是的,是外地人,好像是刚下火车,还没有找到地方住。”
陈景德闻言,刚刚放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他感觉到有些不对,因为他去的水塘和火车站完全是相反的两个方向,中间隔着半个县城,而且火车站附近就有政府的招待所,不存在找不到地方住。
最近一段时间,那些瓷器弄得他是疑神疑鬼,若是以前,他绝对不会注意到这些小细节,可现在他的疑心病还没有完全退下去,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无比紧张,感觉到周围所有人都想着害他一样。虽然那名大夫的确是救了他一命,但其出现的时机和事后撒谎的举动都让人不由得生出一些不太好的怀疑来,而这些怀疑中最让他觉得有可能的一种就是特务。
前几年,在北京内外周边,政府抓了不少特务,其中除了很少一部分是海对面派过来的真正特务以外,更多的特务都是一些被人抓住把柄、身不由己的本地人。一想到自己那一包碎瓷器,他的心情就变得格外阴沉,很显然自己已经有把柄被人握在手中了。
就在陈景德心中疑窦丛生、担惊受怕的时候,通往堂屋的门被人打开,跟着便看到一个高瘦的身影走了进来。借着微弱的光芒,陈景德只能依稀看出来人年纪似乎并不大,面容有些模糊,但身上的气质非常突出。这种气质有些像是旧时的教书先生,即便身上穿着常见的中山装,可给他的感觉来人身上穿着一身民国时的大褂更加合适一些。
“多谢,先生救命之恩。”或许是受到对方气质的影响,也或许是一种试探,陈景德按照民国那一套礼节抱拳称谢道。
来人摆了摆手,道:“不用谢,我只不过是顺手罢了,正好陈家大院也是我这次到通县的目的之一。”说着,他转头打量了一下,挂在墙上一张全家福的老照片,指了指站在正中间的那个垂垂老人,问道:“陈日新是你什么人?”
见到对方突然问了这样一个怪问题,陈景德不由得愣了愣,但还是如实答道:“是鄙人曾祖。”
“曾祖吗?”来人笑了笑,颇显深意的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算是救错了人。”
陈景德一脸茫然,似乎听不懂来人的话,问道:“先生此话怎讲?”
来人解释道:“你曾祖当年对我有救命之恩,不过我一直都没有机会报答他,现在我救了你,正好了结这段因果。”
虽然对方做出了解释,但陈景德却仍然是听得一头雾水,心中的疑惑没有削减半分,反倒更多了。在他看来,眼前这个自称大夫的人年岁最多不过三十而已,可他的曾祖死了差不多已经五六十年了,那时候别说他了,就算是他父亲也还是在襁褓之中,所以根本不可能对眼前这个看上去岁数比自己都年青的人有任何救命之恩。只不过,他又转念一想,眼前之人看上去不像是那种愚笨之人,不应该会说出这种可以轻而易举拆穿的谎言才是。
就在陈景德的脑子完全被来人给搅浑的时候,来人似乎看出了陈景德心中所想,微笑着,说道:“还未自我介绍,我姓徐,名叫徐长青。”
“徐先生。”陈景德没有多想,习惯性的回应了一句,只是在话音落下后,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愣住了,双眼圆睁,瞪着徐长青,就像是在看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般,声音颤抖着再确认道:“你、不、您说您是徐长青徐先生?”
徐长青点点头说道:“如果陈家冲义庄没有第二个徐长青的话,那我就是徐长青了。”
“这、这怎么可能,如果您是徐长青的话,那您的岁数……咳咳!”激动的陈景德脸色通红,强撑起身子,坐直了起来,也因为情绪激动,使得他胸肺难受,忍不住咳嗽了起来。一旁不明白两人对话含义的陈氏连忙上前扶住了丈夫的身子,轻轻拍打背部,让其能够舒缓一些。
见此清醒,徐长青上前忽然朝陈景德的胸口拍了一掌,陈景德只感觉到一股热流在胸口扩散,瞬间将那种痒痛、憋闷等等难受感觉都给驱散了,他的咳嗽声也因此停止,整个人都完全放松了下来。
“没事,我没事了。”切身感受到来人的神奇能力后,原本还心存怀疑的陈景德已经变得有些相信对方的话了,朝自家婆娘摇了摇手,示意自己没事后,便再次看向徐长青,确认道:“你真的是徐长青徐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