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两旁的小贩吆喝着,薛彦南四处回头,这一看不打紧,柳长妤与秦越没了踪影,连柳盼乐也莫名消失了。
柳盼乐虽与他无甚关系,可到底是被柳长妤嘱咐过,要他多照看着的。在这一刻,薛彦南确实有些着急了。
柳长妤与秦越还好说,两人定是在一起的,就算还有个薛又又,有那两人在,薛彦南完全不会担心。
只是柳盼乐一个姑娘家,若是遇上了歹人可就不好了。
这般一想,他急忙吩咐下去:“你们分散开来,一人走一条街,务必要将柳三小姐完完整整地带回来。”
小厮们齐声应了“是。”说完,便纷纷钻进人群之中去寻人了。
薛彦南暗自沉重叹气,又恼了下脑袋,复而抬起头挤啊挤啊推开人群,也挤了进去。
柳盼乐是被无意挤开的。那时候她心里太慌张了,在慌乱中四处寻找柳长妤,可还未寻找到自家大姐的踪迹,自己已先被人潮挤走了。
等她终于站定后,已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
柳盼乐出府次数算起来不过寥寥五次,各街道她一概不熟悉,更别说今日所来的花灯节游街的街道了。
四处入眼便是热闹与繁华,可与柳盼乐来说,这一切皆是格格不入的。
她身边无人,更不熟悉这里的任何一处地方,这些纷涌的热闹全与她无关。
柳盼乐有一刹的茫然无措,她朝前行走,试图寻找柳长妤他们的身影。
这四处游人不多,她漫步走在街道上,她的目光在搜寻着,一时并未注意到两旁。
脚步刚走了没两步,便觉着衣摆叫人给拉扯住了,是路边一卖头花的小贩,那人拉住她不放,“姑娘,你买两个头花吧。”
“对不住,你可否先放开我?”柳盼乐柔声皱眉,她并不愿与这人纠缠,也无兴致买他的头花。
“小姑娘,我瞧你生得好看,你戴这头花定是好看的,买一个吧,”那小贩并未放开她,而是强塞了一个头花到柳盼乐手中,又笑道:“你瞧,这头花多配你呀。”
柳盼乐却不愿接,她吓得当即收回了手,因那人一递她这一松,那头花便落在了地上。
头花所嵌着的珠子在落地之后,顿时碎成了两半。
那小贩一见,当时就跟她急了,“你这姑娘怎能这样呢?你不买我的头发便算了,你还给摔碎了。我不管,你得赔我的。”
柳盼乐脸色苍白,她哪里知道自己此行,独身一人便被这路边小贩强行拉住,强买强卖了。
“我没有银两……”柳盼乐眼里升了红,她出门时并未随身带上银两,这小贩想叫她赔,她此时也拿不出可作赔的来。
“你会没银两,你当我是傻子呢!”小贩怒了,大力推搡了柳盼乐一把。
他就见着柳盼乐身着不凡,才想拉住她买下自己的头花呢,谁成想这娇娇小姐,出府竟连银两都未带半分。
可把他气坏了。
他力道大,无半点留情,柳盼乐被这一推便栽倒到了地上,手心磨出了血,她强忍着痛楚咬唇道:“我是真的没有。”
若非这小贩拉住自己,她又何至于会到这个地步,不过柳盼乐仍将错揽于自己身上,她道歉道:“对不住,刚刚是我不小心……”
“我不要你的不小心,我要你给我赔钱!”那小贩不依不饶,他拉扯着柳盼乐,强硬装腔作势,一副今日就要跟柳盼乐耗上了的模样。
柳盼乐一听,又将嘴唇咬紧了些。她不知开口说什么,心里正在想,她究竟该如何脱离如今的困境。
她脑里一片混乱,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柳三小姐。”
听见有人呼唤自己,柳盼乐忽而偏过头去。就见在花灯盎然之中,有一位作书生打扮的公子慢慢走来。
徐尧寒清秀的眉眼便在这满眼灯火里,舒缓而平和。只是他眼底,不经意地泄露了几许焦急。
“徐公子。”
柳盼乐弯眼一笑,可人的小虎牙便就跳了出来,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了他。
还真是巧了。
就着徐尧寒的撑扶,柳盼乐站起了身,她暗地里抚平了自己褶皱的衣角,又向徐尧寒道谢道:“徐公子,谢谢你了。”
徐尧寒轻笑摇头,当他侧首望向那小贩时,面色骤然变为凝重。他沉沉问道:“你这头花买多少钱一个?”“一两一个,”小贩将徐尧寒全身打量了一番,见他穿着朴素,便嗤笑道:“这位公子,您不会是想来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吧,我瞧你不系富有之人,这银两您想拿出来,呵
,你有吗?”
徐尧寒被如此讽刺,柳盼乐不禁担忧地望他,只是他并未因此而恼怒,只是淡淡地从袖口取出一布袋,将里头的碎银朝那小贩一丢,便拉起柳盼乐的手腕带离了她。
柳盼乐分明留意到,他袖中装银两的布袋,上头还打着布丁。徐尧寒他,家境是真的清贫。
这样细想来,柳盼乐更是心中过意不去了,她垂首愧疚道:“徐公子,是我惹出的麻烦,今日本为我犯了错,却要你破费了,我对不住你。”
她不敢想,那一两银钱,会是徐尧寒用了多少时日才积蓄下来的。
她嘴里太苦了,心里很是难受。
“你不必道谢。”徐尧寒侧过头,清和的眸子望着她眼,“既然路遇,我如何能看着你受那小贩的威迫?”“我真的要谢谢你。”柳盼乐又抬起头,徐尧寒看见她眼中漫起泛动波澜的水花,她浅笑道:“我今日是与大姐一同出府游街的,半途走散了,才会独自一人惹上了麻烦。你
放心,我一定会将银钱补还给你的。”
“柳三小姐,”徐尧寒却自顾自摇头了,他眉目温和浅淡,只问道:“这第二回碰面,你可告知于我,你的名讳了吗?”
柳盼乐其名,是徐尧寒心中挂念许久了的事情。
柳盼乐一愣过后,转而垂眼面上隐有红色道:“柳盼乐,盼乐是我的名字。”
原来她是叫柳盼乐。
徐尧寒将那“盼乐,盼乐”在嘴边多念了几道,再看时,他眼中多了分笑。
期盼一世平安喜乐,挺好。
……在街边的另一头,是为花灯盏灯群集之处,左右来往人群众多。因柳长妤方才几欲走丢,秦越便强硬似得牵住了她的手,牵着她穿行在人群之中,两人便就漫步走在街道
上。
“秦越,你先放开手。”
“不。”
秦越瞥了她一眼,薄唇死抿,却并未应许。他的手紧攥着柳长妤的手,生怕再一眨眼,她便会走散了。
那种感觉,可真是万般不可忍受。
“秦越,你等等。”柳长妤回拉他手,提了声量委委屈屈道:“你这样的话,我抱着又又很累的。”
秦越身子一僵,他终是回过身来。入眼里,只见柳长妤的一只手握在他手里,她只余下一只手臂,因此不得不用左臂抱起薛又又。
这走了已有半晌后,她的手臂到了难耐的地步,快支撑不住了。
薛又又半懂不懂,但他还是关心抱着柳长妤脖子问道:“表姑姑,你是不是累了?”
“又又,让表姑姑休息休息,好不?”
另一旁的秦越忍不住伸出手道,“长妤,我来抱吧。”他一着急,就忘了薛又又那小身子,可也不算轻,柳长妤抱着走路,应会极其吃力了。
柳长妤便暗暗瞥他,这还差不多嘛。
“好,不要表姑姑抱了。”
许是薛又又察觉到柳长妤手臂酸了,便乖乖地任由秦越抱走了,这回窝在了秦越怀里。因为秦越个儿头高大,坐在他怀中可远眺许多景致,薛又又很是乐了。
他拍拍小手,笑道:“秦哥哥,我要看那儿的花灯。”小肉手又一指那不远处绽放的点点光亮。
“长妤?”秦越侧头询问柳长妤的意见,他一回头,连带薛又又也看了过来。
这被一大一小盯着瞧看的一幕,可叫柳长妤感到想笑,两人还真的可爱极了。她轻揉着手臂,回笑道:“既然又又想看,那我们就去吧。”
“嗯。”秦越抱起薛又又就走。
薛又又又在他怀里乐得拍手,“表姑姑真好。”
秦越淡淡瞥向怀里的小人儿,抿了抿嘴,难道被说好的不该是他吗?
柳长妤就跟在秦越身后,偶尔能见薛又又小心地回头瞧上她一眼,早那小人儿确定了表姑姑仍在身边,便又放心似得回过头看花灯。
走了几步路,人变得多了,走在前面的秦越突然停下了身子,他等柳长妤跟上后,伸出手又牵起了她,这回丝毫不顾及是否会叫人看见了。
花灯节这日子,牵牵小手便显得没那么奇怪了。柳长妤想挣脱,毕竟他俩还带着个什么都不懂的薛又又,叫薛又又瞧见了并不好。可秦越明显不愿放开她,他转而与她十指相扣,认真说道:“长妤,我可不想再见你走丢
了。”
“刚刚那只是一回意外,往后我会小心。”柳长妤辩解道,虽嘴上不大乐意,但到底没再挣脱了,而是轻轻回握了他的手。
“你再小心,我也不放心。”秦越微垂眼,他在她身边时,她都会不小心走散,就她这性子,如何能叫他放心的了。
自己的人,还是亲自牵着,紧紧攥在自己身边的好。
“秦越,我可不是小孩子,你不用拿我当又又看的。”柳长妤轻轻晃了下他的手,秦越便平静地回头注视着她,那目光专注,柳长妤心头甜甜的,唇角因而便扬起了。
而那边的薛又又同样看向了她,好像不明白为何会说起了自己。
“我可没拿你和薛又又相较。”
柳长妤不觉面上燥热,秦越是没拿她与薛又又比,是她自己比的。这一想不免悄悄怨怪自己一句,她怎地都还与薛又又比起来了,这未免也太过孩子气了。
“十五,你还小。”秦越暗指柳长妤的年龄,他眼神意味深长。
这话可叫柳长妤生了火,她气得快说不出话来,什么叫她十五却还小?她分明已不是小孩,“十五已经不小了。”
姑娘家十六及笄,十五已经可以议亲嫁人生子了,她可是大姑娘了好吗?她哪点儿都不像个小孩子!
“你就跟个孩子似儿的,还说不小。”秦越轻笑,又小心地回头瞄了她一眼。
柳长妤顿时僵住了,她似乎感觉到他方才的视线,若有若无地飘在她的某个部位,他是暗示她还是个小姑娘吗!
死秦越,这个死男人!
柳长妤心里有羞怒升起,在她白玉脸蛋上顿时涂上了一层红晕,她猛然拉起秦越的大手,便在他手腕处张口狠狠咬了一口。
这动作差点被薛又又给看见了,不过他并未瞧清楚,因此猛地扭过脑袋好奇问道:“表姑姑,你方才在做甚么呀?”
“没什么,表姑姑是看你秦哥哥的玉佩快掉了,给他扶正呢。”柳长妤脸羞得躁红,她可不想薛又又明白,便敷衍他随口说道。
好在薛又又没多在意,又瞥开眼去寻好玩事儿去了。
秦越便侧眸倾看她,他心中所想的是柳长妤的言语。
离她及笄还余下大半年,但这时柳长妤已出落为大姑娘了,她身段好容貌出众,肌肤细润如脂,粉光若腻,她的小手香香软软的,真想叫人拥她入怀,好好多厮磨一番。
仅那凤眸一双,便勾了他许多年,到最后连心魂都跟着丢了。
就眼下这时,柳长妤凤眼异常明媚,顿时令她这张脸如画中娇娇,那种美里带着意气风发的张扬,京中唯此柳长妤一人如此独特别致罢了。
是啊,她是大姑娘了,早便可以嫁人生子了。
趁着薛又又好奇打量路摊边的小玩意,秦越倾身而下,悄摸着在柳长妤的唇角,偷了一个吻。
“嗯,你不是小孩子,你只是还是个小姑娘。”秦越声音有低笑,那声色撩人心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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