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义军做好了决战的准备,从半夜就开始做饭,各支队伍派人在分给自己的集合地点上插上旗帜,这么多人都从东边的两座城门出城,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薛金摇可以说是摸清义军数量的第一人,所有将领、头目报上来的数字加在一起是二十三万有零,这显然是一个过分夸大的数字,之前那一战伤亡惨重,义军不可能还剩下这么多的兵力。
薛金摇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大家普遍多报兵数,以争夺更高的地位,还有许多将领,的确搞不清部下的确切人数,一名士兵投奔多个头目的现象比比皆是,这样做不仅能够分得更多粮食以养家人,还能获得更多的保护。
薛金摇直接将总数砍掉十之四五,估计义军的人数大概是十二万至十三万之间,这样的兵力依然远超城外的官兵。
半夜之后,各支队伍陆续到达集结地点,沿着几条街道一路延伸,即使是白天也望不到头。
薛金摇专门派出一支数十人的队伍,查点各队兵力,用的是速查之法,根据队伍长短计算大致数量,最后的结果正在她的预估范围内,将近十三万。
宁抱关的队伍位于东北门,天亮不久,他们将第一拨出城,在他们身后则是吴兵与蜀兵,既是追随者,也是监督者。
不管传言怎么说,宁抱关没露出任何受到强迫的意思,跟往常一样,与将士们开玩笑、骂脏话,激励斗志。
“这座破城实在是憋闷,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冲出去喘口气。甭管是哪的官兵,全都一个模样,欺软怕硬,咱们已经打过一场硬仗,官兵心里肯定怕了。今天咱们要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我冲在最前面,谁若是跟不上,或是往回退,以后不要再自称是宁军将士,你就是个娘们儿,给真正的汉子当丫环、小妾吧。”
将士们哄笑,互相羞辱,要纳对方为妾,也是互相激励。
宁抱关熟悉这一套,至于今天的目标不只是击破官兵,还要一路东进,直奔吴州,他只对极少数人透露过,这些人或者是他的亲信,或者是江东河工,对宁王言听计从。
东南门排在最前列的就是薛金摇,她有自己的打算,不会等太久,宁军一出城,她就率领一批士兵出城,先在阵前斩杀八百多名奸细,然后立即参战。
对她来说,打仗就是那么回事,想得越多,做得越少,从前有父母,虽然深受宠爱,却不能参战,每每看得心急,现在终于有了机会,她才不会做那些无用的观察,看来看去,还是那样,双方形势不会有多大改变,己方的士气却会越来越低。
她就是要往前冲,不肯落于人后。
对上一次战斗,她一直怀有遗憾,觉得吴王若是再给她一点支援,而不是争夺南城,或许当天就能彻底击败官兵,用不着今天这一战了。
她是个沉默的人,不会激励将士,也不爱开玩笑,只是穿上盔甲,手执长槊,腰配单刀,昂首挺胸,一动不动地望向城门,似乎随时都要纵马一跃,直接飞过城墙。
在她身后的人也都沉默无语,心中逐渐与主将合一,充满战斗的渴望。
上场战斗中,法师们踊跃参战,伤亡惨重,这一次他们没有获准执兵,而是站在队伍两边,诵经祷告,为将士们祈福。
派出城外的斥候随时回来通报消息,官兵那边已经察觉到今日会有一场大战,也已做好准备,但他们闹不清哪个方向的义军是主力,因此四面布置兵力,东城外看上去人数最多。
该想的事情昨天都已经想过了,薛金摇现在只渴望快快天亮,冲出去战个痛快。
梁王马维与蜀王甘招带领少数人守城,一个负责东、南,一个负责西、北,此时两人都站在东边的城墙之上,遥望官兵营地,听取斥候随时送来的通报。
“官兵的灯光比往常还要多些。”甘招说道,他与马维不熟也不陌生,无论私下里彼此的评价如何,表面上仍是十分融洽。
“这恰恰说明官兵心虚,要用这种把戏恐吓义军。”马维今天不用亲自带兵,所以很镇定,“官兵今日必败,以我揣度,午时之前,此战可以结束。”
“冀州一败,天下怕是再没有哪支军队敢与吴王争锋。”
“那是当然。四方虽然都有势力,多为吴王手下败将,并州沈家是吴王放出去的,谁能、谁敢争锋?”
两人实在没什么好聊的,于是你一言我一语地吹捧吴王,好像他就站在后面听他们交谈。
天色将亮,宁抱关上马执槊,心里默默地咒骂吴王,以加强斗志,至于以后如何报复,他心里有数,并不急于一时。
一名骑兵顺着街边疾驰而至,直奔宁王而来,被卫兵拦下,他气喘吁吁地说:“吴王急令。”
“过来。”宁抱关大声道,以为吴王又要耍什么诡计。
骑兵来到近前,双手捧上一封信。
宁抱关没接,向身边的秀才张问璧道:“念给我听。”
张问璧脸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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