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的劲儿,还有……其它。”
所有人都愣住了。
冯菊娘原地转身,面朝两仆,离他们如此之近,呼吸能直接喷到对方脸上,然后用极轻微的声音说:“瞧,这才是让我念念不忘的人,直接、强悍、精力充沛,处处与你们正好相反。”
冯菊娘再转身,向谷中走去。
两名仆人面红似血,突然同时大吼一声,一人道:“贱女人!”另一人道:“无耻荡妇!”然后同时冲上去,双臂大张,仿佛恶狼。
寇道孤的两名仆人竟然会说话,而且举止失态,周围的书生无不大惊,他们虽然被冯菊娘最后几句“想念”弄得困惑不解,但是心中仍存同情,于是七嘴八舌地喝止,离得稍远,来不及阻止。
冯菊娘一心想要激怒这两人,她成功了,只是太过成功,将自己置于险境,只动嘴,她能以一敌百——只要这个“百”都是男人,动手的话,她与寻常女子没有区别,全无还手之力,只会花容失色。
救美的事情不常有,今天却在一众书生面前发生。
有人越众而出,在两仆扑上去之前,就已大步接近,好像早就从神情上猜到这两人将要动手,动作奇快,三两步就到了近前,分别抓住两仆的一只手腕,用力一带,推出十步开外。
冯菊娘匆匆逃到昌言之等人中间,向救她的人点下头,然后向寇道孤笑道:“尊仆的手语我可看不懂,麻烦寇先生代为解释。而且他们会说话,难道是我的故事创造了奇迹?”
寇道孤脸色铁青,向来超然物外、不动声色的他,第一次被拽回到世俗世界中来,这是他严厉并且鄙视的世界,一不小心,沾上一身泥水,而他甚至忘了该怎么抖落,以恢复清洁之身。
“两位之前为何不肯说话?”安重迁质问道,对寇道孤仍存敬畏,对这两名仆人却没有好感。
两仆惊慌失措,看向冯菊娘的目光里,依然凶恶而贪婪,哪怕是稍经人事的书生也能看出来,他们对冯夫人不只是憎恨,还有邪欲。
两仆又看一眼刚刚推开自己的人,不敢上前挑衅,也不回答书生们的质疑,看一眼主人,突然转身就跑,挤开人群,又不肯说话了。
气氛有些尴尬,渐渐地,众书生的目光聚在寇道孤身上,毕竟这是他的仆人,冯菊娘的问题——如果那真算问题的话——也得由他回答。
寇道孤的神情已不像刚才那样铁青,却也没有恢复旧时的超凡脱俗,现在的他,更像是一名普通的书生。
“圣人门下尚有不肖之徒,何况两名心怀若测的仆人?寇先生心不在此,乃受劣仆所骗,绝非故意隐瞒。”严微代为解释道,他不了解其中详情,所言皆是自己的希望,而不是事实。
寇道孤仍不开口。
严微又道:“冯夫人不是在论道,而是……自曝其丑,寇先生不答,是因为无需回答、不值一答,冯夫人……”
寇道孤迈步走了,进出山谷就一条路,所以他步两仆后尘,被挤开的人群尚未合拢,这时又往两边让了让。
“寇先生!”严微再也圆不下去,急忙追上去,几步之后扭头道:“魔女,休要猖狂,早晚有人除你。”
“我希望是严公子,千万别让我失望。”冯菊娘抬起手臂,挥挥绢帕。
严微冷哼一声,快步去撵寇道孤。
一场气势汹汹的夺谷之辩,就这样无疾而终,最尴尬的是那些书生,尤其是范门弟子,突然想起半路上遇到的尹甫以及他做过的提醒,全都悔不当初。
所有人都希望别人说点什么,好结束这场尴尬,结果谁也说不出话来,站在后面的人干脆悄悄走开,其他人也陆续转身,来时成群结队,走时却是三三两两,甚至孤身一人,都不愿意同行。
安重迁走得稍晚些,看向冯菊娘,既不舍,又视之如蛇蝎,“你真是个魔女。”说罢也走了。
他一走,最后二三十人随之一哄而散。
冯菊娘长出一口气,笑道:“田壮士回来得真是及时,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田匠走来,眉头微皱,“徐公子的主意?”
“徐公子只说激怒寇道孤我就能大胜,如何激怒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主意,怎样,值得一观吗?”
“你早晚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那你还救我不救?”
田匠眉头皱得更紧,但是没说什么,转身向跟来的另外数人道:“瞧见了,这就是思过谷的样子。随我去见徐公子吧。”
冯菊娘见这几人眼熟,昌言之则认得他们,一直没机会打招呼,这时拱手道:“戴将军别来无恙,你怎么……来这里了?”
戴破虎是荆州将领,随降世军前往秦州,不知为何来见徐础,向昌言之等人笑了笑,“被逼无奈。”
冯菊娘感到疑惑,田匠明明说过要劝旧人远离邺城,怎么亲自将他们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