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试不成的。”张释虞吹捧一番,起身告辞,“君无戏言,我承诺的事情肯定会做到,希望你也努力。”
徐础笑着点头。
临近辞别,张释虞表现得颇为不舍,与诸多大人告辞,接受无数礼物,全是送给皇后的。
出发当天早晨,张释虞亲自来向单于告别,正好徐础也在,得以目睹一出滑稽场面。
张释虞哭了,哭得极为悲切,不像是回家,倒像是要被撵出家门,他表达了对单于的敬爱与不舍,然后抱着弟弟痛哭流涕,一遍又一遍地让弟弟发誓会在单于身边好好听话,多学本事……
若不是前天刚与张释虞有过交谈,徐础也会被骗过,以为兄弟二人情比金坚。
小皇弟哭得更严重,追着哥哥跑出帐篷,好一会才回来。
单于深受感动,安慰几句,命人将小皇弟送到大妻那边,向帐中的几名大人道:“中原人也重兄弟之情,与咱们贺荣人倒是一样。”
单于难得地没有讨论军务,而是回忆儿时与兄弟们打闹的情景。
贺荣部诸王与大人全都沾亲带故,有些人本来就是单于小时候的玩伴,另一些年长者,其子侄多少也与单于有过接触,或是一块捕猎,或是打过架……
徐础听不懂,但是看贺荣人的神情就知道他们谈论的不是正事。
似乎要给单于助兴,有人进来通报,贺荣平山已经攻下应城,正赶来与单于相会。
按照议和条款,应城已“归还”朝廷,但是旨意正在传送路上,不能立竿见影,贺荣平山显然是在继续攻城。
单于视他为亲弟弟,听闻消息之后非常高兴,亲自带人出营相迎,午时过后才回来。
单于在大帐里举办盛大的宴会,纵情吃喝,恢复了贺荣平山的王位——不算在路上的时候,攻城正好用了五天,恢复王位,但是不给予赏赐。
徐础是客人之一,在一片嘈杂声中默默饮酒。
单于大妻以及一些贵妇也参加宴会,小皇弟坐在她身边,与孪生子一同吃喝,喜笑颜开,再没有早晨与皇兄告别时的悲戚。
小皇弟喝的是果浆,毕竟年纪小,喝多之后经常要去茅厕,一次回来时,徐础冲他招手。
小皇弟犹豫着走过来,冷淡地问:“你叫我?”
徐础笑着点点头,“你哥哥走前,曾托我照顾你。”
小皇弟年纪虽小,却有自己的主意,面露鄙夷,“你?你连自己都照顾不了,而且你不称‘陛下’,干嘛要听他的旨意?”
“这不是旨意,只是一个请求。坐在我身边吧。”徐础稍稍让出一块地方。
大帐中到处都是人,小皇弟望向里头,发现大妻与孪生子已经走了,空地被贺荣平山和几名年轻人占据,正与单于兴奋地交谈。
“我也要走了。”小皇弟说。
“你不想知道皇帝和单于对你的想法吗?”对一名小孩子用计,徐础心里有一丝愧疚,但他绝没想过要帮张释虞对付小皇弟。
小孩子果然被说中心事,走过来坐下,“给我倒碗酒,果浆我已经喝腻了。”
“不行,你还不能喝酒。”
“像我这么大的贺荣人,早就能喝酒。”
“你不是贺荣人。”
小皇弟怒目而视,徐础又道:“你不是贺荣人,所以你才特别,才会受到单于的礼遇,反之,你应该留在塞外,与你的同龄人放羊,偶尔喝点酒。”
“我便在塞外,也会出生在贵人之家,与父兄一同入塞建功立业。”
“那你也不能喝酒,在我这里不能。”
“哼。”小皇弟想起身就走,又有点舍不得,扭头道:“我听说过你的事情,你是个怪人,居然不肯称王,但是据说你也是个聪明人,你知道些什么,告诉我吧。”
“你先告诉我一件事。”
“什么?”
“他们在说什么?”徐础指向单于等人。
“哈,你想从我嘴里套话?休想,自己不会听吗?”
“我不懂贺荣语。”
“学啊,很容易,我已经学会不少。”小皇弟颇为得意。
“在这种事情上,我没有你聪明。”
小皇弟越显得意,“单于和中宫都夸过我。”
“我不问机密,只想知道贺荣平山是怎么攻下应城的。”
“这个告诉你无妨,他们早就说过了,左神卫王命令冀州人没日没夜地进攻,最后打开一处缺口,贺荣骑兵冲杀进去,夺下城池。”
“伤亡不少吧?”
“肯定的啊,冀州人不知伤亡多少,左神卫王倒是说过,他将应城成年男子全部杀死,妇孺赏给麾下将士,他自己一人未留。单于夸奖他了,说他做得好,今后再有拒不投降的城池,一律照此处置——你到底要不要告诉我啊?”
“皇帝和单于……都很喜欢你。”徐础笑道,心里却没有一丝愉悦。
当了一次通译,居然只得到这么一句话,小皇弟觉得自己受骗,起身跑出帐篷,再不理徐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