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的。“
”看来你监视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袁无隅看了此人一眼,无奈的摇头,”但是你的眼线,怎么就没看见一个斗大的废字?“
唯恐大伙听不懂,叹了口气,他又快速补充,“是废《挂名的夫妻》,废《二八佳人》,废《玉人永别》,并且不止这些,还有废《恨海》,废《红泪影》,废《三生三世不了情》,废……”
他一口气,说了至少二十个废字,每个废字之后,都跟着一个与情感或者伦理有关的名词。这下,众团员们即便受陈尔东和郑西晨两个的蛊惑再深,也知道,所谓紧俏物资,恐怕只是一堆废品了。
”你敢说不是代称?“ 李西晨也知道自己这次可能要偷鸡不成蚀把米,梗着脖子,继续虚张声势。
”那有啥不敢的,我仓库里,同样的货物,至少还有十几吨。不信,你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去看,不用偷偷摸摸。都是这些年放电影剩下来的废胶片,唯一能用到的地方,就是天桥底下拉洋片儿!“ 袁无隅用看土包子一般的眼神看着他,大声补充。
”原来是废电影胶片!“ 铁珊瑚、皮匠等人恍然大悟,看上李西晨和陈尔东两个的目光中,立刻就又多了几分鄙夷。
拉洋片儿这个名词,对所有北平人都不新鲜。天桥的手艺人,从电影公司的垃圾堆儿里捡来废旧胶片,用木棍儿卷了,放进一个表面带孔的木头箱子里,然后用绳子带动,骗小孩子或者外地人看新鲜。一次收费两分,从到骗到晚,都未必能骗够一顿饭钱。
这种废旧胶片,根本不具备任何利用价值。并且长期储存的话,非常容易引发火灾。有人肯买走,等同于给大象影业白白送钱。所以,也怪不得袁无隅连对方身份都不问,就急吼吼地帮他送货出城?
一片鄙夷,甚至敌视的目光中,李西晨和陈尔东两个,站着不是,走也不是,尴尬异常。为了给自己多少挽回一些颜面,二人互相看了看,把心一横,相继大叫:”即便是废胶片,也不能卖给八路!或者跟八路有关系的人,否则,等同于资敌!”
“是啊,你是咱们军统局的骨干,怎么能跟八路打交道?万一被他们顺藤摸瓜,发现了我们怎么办。大伙岂不全都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问题是,我哪知道他们是不是八路啊?况且,他们也不知道,我是军统啊!” 这次,不用曾清催促,袁无隅就主动给出了解释,“况且,八路的全称,我记得是国民革命军第十八集团军吧,怎么就成了敌人了。他们跟日本鬼子为敌,咱们却跟他们为敌,那咱们成了什么了?!”
“你,你胡搅蛮缠!”
“你,你强词夺理!”
陈尔东和李西晨被问得理屈词穷,红着脸大声指责。
“算了,掌柜,你别故意气他们了。你直接告诉他们,为何下家不可能是八路吧!” 不待袁无隅反击,站在曾清另一侧的C组组长冯晚成,忽然笑着发话。
他是军统北平站马站长的铁杆嫡系,说出来的话,分量丝毫不亚于曾清和郑峨眉。当即,袁无隅只能气哼哼地点头,“好,就听你的。我就不让这俩窝里横儿继续丢人现眼了。接我货的人,姓李名峰,他有个叔叔,叫李永寿,跟我叔叔有生意往来,脱手废旧胶片的事情,是我叔叔主动求他们李家帮的忙!对了,李永寿还是个小汉奸。新民会和最近被干掉的那个中日亲善协会的花名册上,他的名字都能找得到!!”
“这……” 所有锄奸团成员都扁着嘴,哭笑不得。
抓了半天八路,却不小心抓到了汉奸头上。今天这个丑,有人可是出大了。再看陈尔东和李西晨两个,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往里头钻,好半晌,才喃喃说了一句,“我们,我们不也是,不也是为了大伙好么!我们,我们哪知道,你是在赚汉奸的钱!”
“出了这个门,我就是大象影业的董事长兼总经理。袁氏影业的第六股东!” 袁无隅叹了口气,轻轻摇头,“我做生意,讲究是能源源不断赚来钱,从不问买主是谁?如果都像你们俩这样,让我每做一次买卖,都将对方先查个底掉儿,对不起,袁某真的做不到!”
说罢,将手枪的枪套用力一扣,扭过头,朝着曾清和其他人集体拱手行礼,“团长,各位兄弟,从今天起,这个后勤组的组长,我不做了。请诸位另行安排高明!”
“掌柜,掌柜,不要冲动,不要冲动!” 没等曾清回应,铁珊瑚等人已经一拥而上,拉着袁无隅的胳膊,大声奉劝,“你不做了,不是让我们喝西北风么?”
“对啊,你不做,谁来做。谁能比你更懂得赚钱?!”
“掌柜,掌柜,别人某些人一般见识。他们懂个屁!”
“那种吃完了饭就摔碗的玩意儿,你越把他们当回事儿,他们越踩着鼻子上脸!”
……
但是,无论众人如何劝,如何夹枪带棒地替他出气,袁无隅还是坚决请辞。到最后,团长曾清也没了办法,只好用手一拍楼梯栏杆,大声呵斥:“肃静,都别说了,你们这群蠢货,全都是上了冷家骥的当,却还不自知?!”
“冷家骥?这又关冷家骥什么事?” 众人被骂得满头雾水,齐齐目光转向曾清,等着他的进一步训示。
团长曾清大步下楼,先指着李西晨的鼻子,大声斥责:“你从哪时开始怀疑掌柜把货卖给了八路的?是不是在监视冷家骥的时候?他已经发现你了,他在利用你祸水东引,知道不知道?蠢货,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真是蠢得不可救药!”
“是,是,团长您说得是,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我知道错了,我现在就向掌柜道歉!” 李西晨正愁无法收场,赶紧顺着曾清的话下坡。先连声认错,然后走到袁无隅面前,深深鞠躬。
“还有你,更是蠢上加蠢!” 团长曾清,又迅速将头转向陈尔东,破口大骂。
他最看不上喜欢窝里斗的家伙,因此恨不得将此人一脚踢出除奸团外。但是,又耐于后者是个老资格,无法下此重手,所以,只能用骂声来发泄肚子里的怒火,“小西瓜不懂事,你也不懂?这么多年的历练,经验都长到下半身了?!冷家骥只是想祸水东引,你可好,居然想着替除奸团清理门户了。清理门户,也是老子,郑峨眉和冯晚成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你?!”
“团长,我错了,我错了。我也是一时糊涂,真的不是有心跟掌柜为难!” 陈尔东被骂得无地自容,只能低头认错,然后再给袁无隅道歉请求原谅。“掌柜,错了,请你大人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干了咱们这一行,脑袋都挂在裤腰带上,最忌讳自己人给自己人捅刀子!”曾清依旧不解恨,瞪了他一眼,继续补充,“大家都是为了抗日,如果这时还窝里斗,只会令亲者恨,仇者快!”
“对,有本事,去杀鬼子,杀汉奸,给自己人背后捅刀,算什么本事!” 冯大器上前两步,大声给曾清帮腔。
“对,杀鬼子,杀汉奸,不窝里反!” 郑峨眉给袁无隅悄悄使了个眼色,也大声补充。
“算了,陈组,小西瓜!” 袁无隅知道自己需要见好就收,又叹了口气,躬身向陈尔东和李西晨还礼,“你们也是不小心上了冷家骥的当。我不怪你们,改天,咱们一起找他去算账!”
“对,找冷家骥算账!”
“找冷家骥算账,新账旧账,一起算个清楚!”
众除奸团员纷纷出声附和,一个个擦拳磨掌,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