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素欣是个美人,即是生过孩子有了年纪,也依旧是个美人。美人哭泣的时候,总比常人更容易得到怜惜。
她的声音渐低,似乎已经昏死过去。
皇城司副指挥使于沙微怔,稍许沉默之后,慢慢的走近。季素欣伏在地上仿佛已经没有了气息,更不知道有人在靠近。
不长的一段距离。
皇城司副指挥使于沙垂眸,眼神复杂的看着地上哭泣的妇人。
这女人可是常家的长媳,还是季大学士的嫡女,若是她死了,不知道季大学士会不会和他拼了老命。
他心思飞快转动,刀柄微微晃荡,犹犹豫豫着接下来怎么处置。这时,一道小小的黑影忽然出现徒然挡在母亲身前。
冰冷若寒石般的双眼,一眨不眨的望过来,那双眼睛,宛若淬了寒气的尖针,看进心底也扎进心底。
皇城司副指挥使于沙愣住,一丝惊讶在眼中徐徐化开。拱卫司情报网布天下,自然一眼就辨的出这孩子的身份。
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眼前这个孩子,在经历亲眼看着父亲自尽,家仆挨个惨死种种之事仍能一声不吭。
死神逼至跟前,可能下一秒就是死亡。尤是如此也没有求饶的打算。这孩子的眼神冷静阴冷的让人后怕。
“孩子,你知道宝藏在哪儿?” 皇城司副指挥使于沙居高临下冷冷地问。
小男孩一声不吭,固执地挡在他母亲身前。
意识到儿子做了什么,假装昏死的季素欣几乎要哆嗦起来。
这孩子怎么会这样?
恐惧在心中疯了一样滋生蔓延。她透过凌乱的发丝看见自己孩子小小的身影冷凝如山岳。
她的孩子……在和杀人魔头对峙!
谁也不知,一旁的老严,慢慢吃力地握住手中的刀……皇城司副指挥使于沙绝大部分的注意力全被这对母子引住
这是最后一击!
“你是常家最后一个男丁,你父亲就没有告诉你半句遗言?”于沙笑得阴沉,“景王叛乱,你父可是和景王来往甚密啊!”
小男孩死死盯着眼前充满血腥气息的男人。
他固执地用沉默和他对抗。
“不说?”皇城司副指挥使于沙眼中渐渐流露不耐烦。
一个孩子而已,说不定还不如常季氏有用处。
皇城司副指挥使于沙目光向着昏死过去的季素欣看去。可是还没等他目光扫到。
半空中猛地爆发出一声暴喝。
一道刀光直刺他的小腹。
皇城司副指挥使于沙不由一怔。
等反应过来,老严的利刃已攻至身侧,绣春刀出窍,迎击——哐当、铮。
二人激战,缠斗在一起。
“老匹夫!受死!” 皇城司副指挥使于沙暴怒。
可是回答他的是最后一击。老严的长刀不顾一切划开皇城司副指挥使于沙的小腹。
与此同时,于沙的绣春刀直刺他的胸口。
“哈哈……”老严长笑,可是笑了两声终于力竭而亡。
皇城司副指挥使于沙痛苦地捂住小腹,那边肠子流出,受伤惨重……
……
竟是两败俱伤。季素欣呆呆看着这一切,她脑中一片空白。
这一回,小男孩迅速反应过来,拉起愣怔的季素欣往林一个方向疾跑。
身后疾风袭来,常何在闷头往前跑,季素欣察觉一丝不对,骤然回头,一缕寒光划破浓夜,她抱紧孩子往地上一滚!
“扑”的一声,利刃刺入后背。一股腥甜的直冲口鼻。
她猛地顿了顿,差点软倒在地。
她忍痛回头,只见皇城司副指挥使于沙手中空空如也。
他的双眼都是怨毒,恨不得将她们母子都杀了。
季素欣忍痛拔下身上的绣春刀丢在地上。
察觉到不对,跑在前面的小男孩扭头,跑回去捉住季素欣的手:“娘?”
这是今夜他第一次说话。
季素欣摇头,夜色遮掩了她惨白的脸:“没事,走吧。”
小男孩不疑有他,重重的点了下头,两道身影,飞快地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之中。
……
天边泛起鱼肚白。
街道尚未开市,朦胧的阴郁笼罩着这座都城。安静的街道上,没有一个行人。
昨夜的鲜血和响动让这个百年的皇城都沉浸在恐惧之中。
雨早就停了,可是地上的鲜血却还在。
景王谋反,天子震怒,流血漂橹,屠杀才刚刚过了第一天……
……
察觉到娘亲不对劲,是在天亮以后。嫣红的血浆将整件素白的衣衫染了个彻底,小男孩扶着娘亲季素欣在一座高门府邸的小小偏门处坐下。
季素欣脸色是前所未有的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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