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鲜血如潮奔涌,飞溅到他的身上,更多的泼洒在雪地上,如在寒冬绽放的一朵朵艳丽的红梅。
轻轻喘了两口气,展翼一边撕下内衣的衣襟包扎伤口,一边侧耳倾听。他发现雅尼兵并没有随獒追来,完全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不由得心中一凛,想到了伊赛克。他匆匆包扎好,便立刻飞身奔出谷口,向前方疾驰而去。
在这样高的雪峰上,全力狂奔是极为不明智的行为,但展翼的身体并不是普通人,所以能够向前急奔而安然无恙。
渐渐的,空气中传来激烈的喝斥声和兵器的击打声。展翼没料到以伊赛克现在的情况居然能与雅尼精兵相抗,不由得微感诧异。他脚下加劲,冲得更快。地上的一些雪粉随着他的脚步起落而不断飞扬,使他看上去就像是风驰电掣一般。很快,他穿过飘浮在山腰间的云雾,犹如天兵般突然出现在激斗的人们眼前。
展翼两眼一扫,立刻看到伊赛克拿着刀紧靠在山壁上,警惕地看着相斗的人们。乌云站在一旁,同样全神戒备。在山道中间,与那些雅尼兵丁激战的却是一个陌生人。
他身穿西域胡服,及膝的米色皮袍下是长裤和皮靴,腰间系着黑色腰带,头上戴着皮帽,衬得身形修长匀称。虽是如此装扮,展翼一看他的脸便知道,这个人不但是地道的晋人,而且来自帝都。他身上的胡服是帝都最近时兴的服饰,而他脸容清秀,皮肤细腻,完全不是长期生活在西域或者雅尼的模样。
此时,他步法轻灵,巧妙地穿行在雅尼兵丁之间,手中一柄长剑出招极快,直如万点寒星,不断罩向那些显得有些笨重的雅尼人。那些雅尼兵不谙武功,手中拿着新月形弯刀,只凭着一股蛮力不断砍出,却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没有伤到。那人的长剑迅捷地不断刺进敌人的咽喉、心窝,偶尔一掌击出,将人打下深谷。虽是身在十余人的包围之中,他却身形潇洒,游刃有余。
展翼看了片刻,便摸清形势,立刻飞身跃上,挥刀向前面的雅尼兵砍去。那些人正背对着他,全力与那个剑客对抗,全然不觉身后有人来袭。展翼一刀疾出,无声无息地砍下一个雅尼兵的头,随即横刀一拖,拦腰疾斩,又将一个雅尼兵砍翻在地。这个雅尼人长声惨呼,身上鲜血狂喷,把其他那些正在奋战的雅尼人都吓了一大跳。
那个剑客身上的皮袍乃小羊皮所制,十分轻软,随着他的纵跃不断飘起,更显得他身姿闲雅,潇洒大方。看到展翼出现,他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微笑,手上却未停顿,出招更急。
展翼与那人前后夹击,很快便将残余的雅尼兵杀尽。他本想捉一个活口,奈何那些雅尼人也十分坚毅,全都力战到底,至死方休。
激战中,其中一个雅尼人忽然返身狂奔,从自己的马上扯下一个牛角号,想要鸣号示警,招呼罕坦木帕夏堡中的军队。展翼眼疾手快,探手从靴筒里拔出匕首,向他全力掷出。那个雅尼人刚把牛角号放到嘴边,便被匕首插进背心。展翼掷出匕首的力道极大,那个雅尼人竟然被这力量带着向前踉跄了几步,掉进旁边的山谷。
展翼这才松了口气,转过身来。
所有雅尼人都已倒毙在地,而那个剑客懒洋洋地站在地当中,手上拎着沾满血的长剑,笑吟吟地瞧着他。
展翼看着他脸上的神情,总觉得对方似乎认识自己,可仔细一回想,以前从没见过他。他还刀入鞘,冲对方一抱拳,“这位兄台仗义相助,救了在下兄弟的性命,在下感激不尽。”
那个剑客抱拳还礼,笑道:“那也没什么,能助展大人一臂之力,那是在下的荣幸。”
展翼不动声色地问:“兄台认得在下?”
那个剑客提剑在地上的雅尼人身上擦了擦,把血迹擦掉,随即从身上掏出一方手巾,仔仔细细地将剑身擦得干干净净,这才从路旁捡起剑鞘,收剑入鞘。
展翼看着他从容不迫的举动,也不着急追问,一直站在那里看着。
那个剑客抬起头来,对他一笑,“我在帝都曾经见过大人。不过,那时候我还小,大人却是如日中天,自然不曾注意到我。”
展翼又凝神看了他几眼,仍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只得再次抱拳,温和地说:“展翼那时年轻气盛,行事多有不当,若是在哪里得罪了兄台,还请兄台见谅。”
“不敢。展大人并未得罪过在下,是在下仰慕大人的武功和一身正气。今日在下来西域游历,竟然会在此得遇将军,令在下十分惊喜。”那人的笑容如春风化雨,声音也清脆动听。
展翼微微一笑,“兄台过奖了。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那人眼眸清亮,如水如月,“在下柳迎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