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宁奕咬了咬牙。
最要命的……是生灭两卷无形之间的拉扯,每时每刻都在汲取自己的生机。
自己是接近大修行者的强大修士,可以不用在乎。
红樱的生机才有多少?
……
……
“你还能撑多久?”
白早休的声音传到了宁奕的耳边。
剑气压制着那位白郡主,风雪的那一边,看起来极其狼狈的白早休,其实毫发无损,身上并无一丝一毫伤势。
族内长辈赐予的“百鸟袍”,让她只是看起来狼狈而已。
宁奕的剑气,无法击碎这件护身宝器,便无法伤害她。
白早休艰难从牙缝里挤出笑声,虽然毫发无伤,但她仍然有些气郁,这个男人的剑气真是出乎意料的强盛……硬生生把自己从高空砸下,压在雪地之上不能动弹,自己父皇的规则曾经降临之时,她亲眼见证了一位十境大妖,在十多个呼吸就跪在地上,最终被压得体魄尽皆龟裂,这个男人竟然能支撑如此之久。
“很久。比你想象中要久。”
宁奕不带感情的冷笑一声。
还在逞强?
白早休冷哼一声。
她的目光越过宁奕,望向风雪尽头的那扇门……黑槿此刻的处境比宁奕更惨,浑身黑袍被切的支离破碎,一吹就散,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那么……她还能撑多久?”白郡主一只手抵住剑气,沙哑笑道:“这局棋……你解不了。或许我无法亲手杀死你了,但结局却不会变,你,她,还有她,都得死。”
说到第二个“她”的时候,白早休的目光微微挪移,望向那头红雀,如
今她被宁奕拖住,无法抽身,不然那个从北妖域逃走的人族女子炉鼎,此刻早就被她杀了。
宁奕眯起双眼。
他的目光极其敏锐的捕捉到了白早休的小动作……白郡主腾出了一只手,缓慢按向了自己的腰间。
那里藏着什么宝器?
白早休的手指按到了自己的腰囊,她轻轻吐出一口气,盯着宁奕的眼神却愈发沉重,杀气几乎要满溢而出……
一切,就到此为止了。
腰囊拆解,无数流光破开囊口飞掠而出,在她的右手之上缠绕包裹,顷刻之间,一道颀长的流线弧形在她虚握的掌心凝聚。
宁奕与白早休的距离不过是十丈。
十丈距离。
而且还在缩短。
白早休大口大口呼吸,艰难顶着风雪,一步一步走来。
直到两人之间,可以清楚看见彼此面容的时候。
白早休停住了步伐。
而此刻,宁奕也终于看清楚了白早休手里那道成形的“东西”乃是什么……那是一柄造型夸张的大弓。
复杂的纹路在风雪之中铺展。
宁奕的心头,陡然浮现了极其强烈的危机感。
这把大弓的威胁,比斩龙台还要强大。
强大得多。
宁奕隐约有些头皮发麻,想要后退,但是在磅礴的威压之下,他已经没有退路。
白早休猛地抬起手臂,那柄大弓被她拽拉而起,大雪纷纷扬扬倒开,她甚至放弃了另外一只抵御宁奕剑气的手,一整件百鸟袍猛地拆解飞出,在空中化为无数雀翎,密密麻麻铺在头顶,在剑气的浩荡轰击之下,不断下压。
那件脱体飞出的百鸟袍,汇聚到白早休的头上。
白袍脱离之后,白早休披着一件贴身的白色软猬甲,显露出纤细窈窕的身姿。
她沉沉吐出一口气。
下一刹那,白早休的脸上没了笑容,这位疯疯癫癫的东妖域郡主,平静到了极点,右手紧紧攥着大弓,猛然踏出一步,身子前倾,左手捻住绷紧的箭弦拉的浑圆,巨大的张力让她整个人的骨骼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咔嚓声响。
弓如满月。
就抵在宁奕面门之前。
……
……
大雪嘶哑呼啸。
两人几乎贴在一起。
宁奕的剑气悬在白早休的头顶,被百鸟袍抵住。
而白早休的大弓抵在宁奕的面前,没有丝毫遮挡。
白早休知道。
下一刹那,宁奕的剑气可能会劈碎自己的百鸟袍,来到自己的头顶。
但她也知道,这一剑杀不死自己。
而自己的这一箭不同。
这一箭只要射中宁奕,便一定可以杀死他。
早在先前斩龙台第二次递斩,被宁奕的千剑菩萨打散之后,她便有了动用“这一箭”的念头……虚空之中,隐约的咆哮声音在箭弦之上汇聚,风雪呼啸,虚无的箭镞不断破碎四周的空气。
“这一箭”的威力极大,但发动条件同样极其苛刻。
她必须要有一个绝对安静,绝对安全的环境。
譬如,现在。
天地之间,大雪莽莽,唯有她和宁奕二人。
宁奕眼里满是那柄大弓的倒影。
他听见一个极轻的声音,带着些微沙哑。
距离很近的那个女人缓缓开口。
“再见,宁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