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这不是修行,也是修行。
“小雷音寺的斋饭的确好吃……”
放下了杂念之后,宁奕的思绪似乎都变得干净起来,那些复杂的,紊乱的,没有头绪的谜团,全都抛在脑后。
这是他第一次吃斋饭。
以往在西岭清白城的时候,虽多寺庙,但正统的僧侣却不多,而且那时荒乱,宁奕和丫头多是狩猎野兔,潦草充饥,或是偷人钱财,省吃俭用买下许多便宜食材,绝不可能吃斋饭这种东西……只有在东土,香火旺盛而又太平的寺庙,才会做出精致的斋饭,有资格吃到这种斋席的,也都是颇有名望地位的大人物。
幼年时候的宁奕,下意识觉得自己再苦,也不会当僧人,只能吃素,不可食肉,剥夺了人生的诸多乐趣,但现在看来“乐趣”一词因人而异,有人因食肉而乐,有人因戒荤而乐。
佛门大多食素,但也有证道成功的佛陀,菩萨,不在乎肉糜禁忌,提出了自在极乐的想法,古佛心中坐,酒肉穿肠过,道心只要稳固,那些条条框框的,便不再重要。
修行所为何物?
便是跳脱大道之外。
那么这些规矩,到了后面,就不再是规矩。
诸多思绪,转瞬便过。
宋雀先生的道果,已经凝结出了一个幼嫩的雏形,漂浮在长河之中,起起伏伏。
吃饭之时,宁奕已经放空思绪,但这些念头不受控制的掠来,却与之前不同,无论是回忆幼年,还是联想道法,都未引起心境的丝毫波澜。
像是以外人的身份,审视着自己。
本我在吃饭。
真我在修行。
一下一上,真我
俯瞰本我,两两不相交融,却又源于一体。
“这就是宋雀的法么?”宁奕有些恍惚,心生感叹道:“不愧是佛门当世最强的客卿……”
这是他第一次动用大道长河,以后天道胎的能力,去拆解涅槃境界的道法。
宁奕在感慨宋雀强大的同时,并没有意识到……仅仅凭借宋伊人一句话,便拆出一枚道果的自己,是一个更可怕的妖孽。
很快,斋宴吃完。
四人两两对坐,把今日的情报进行了交汇。
“即便有灵山的僧兵把守,有具行师叔的‘落雁阵’镇压,仍然被鬼修混进来了。”宋伊人坐在朱砂身旁,他整理了一下仪容,取了锦帛擦拭唇角。
他先开口,把今日的所见,所想,全都交代了一遍。
如今浴佛法会正开,数千人齐聚鸣沙山,想要彻查鬼修,已不可能。
不知东境用了何等手段,瞒天过海……但最有可能的,就是与佛门的执掌者勾结。
这也是他们最不愿看到的。
如果鸣沙山的高层有人“腐朽”……那么事情就会变得异常复杂。
“我今日亲自去安排的八方镇守。”朱砂刚刚到场之时,便看起来忧心忡忡,她今日一人外出,以“持伞人”的身份去行事,安排了灵山的僧兵,这是只受宋雀调动的精锐力量,净莲在小榷山道场露面,打消一部分人的注意。
知晓东境有“借火”意图的,按理来说,整座鸣沙山,就只有他们四人。
此事若是传出去,便会造成恐慌。
“灵山的僧兵,不受其他力量的调控,鬼修潜伏的速度比我想象中要快。”她取出随身携带的便簿,沉声道:“还有一事,我今日去观看了律子的战斗,按照原先计划,律子在这场大比上,会不断遇到南境强大的修罗,神魂之症无关境界,他总会疲倦,如此这般,到最终的决战,至少会造成一定的折耗。”
宋伊人点了点头。
这的确是事先就商议好了的。
“律子出手,直接将那修罗的神魂击溃。”朱砂皱起眉头,喃喃道:“他似乎发现了我……”
宋伊人淡然道:“这没什么,道宣师兄很了解我。在鸣沙山外碰面的时候,他就知道我们会这么做,大可不必担心,他不会在乎这些。”
“道宣很强,非常的强。”
“因为‘禅律之争’的缘故,这带来了潜在的利益,也有隐约的站队……许多人赌上了许多东西。”朱砂的声音有些沙哑。
敏锐的捕捉到了“赌”这个字。
宁奕挑眉,道:“佛门也有这种东西?”
宋伊人平静道:“哪里都有,佛门又不是真的极乐圣地,有利益,就有赌徒。”
朱砂双手按在桌面,缓缓开口。
“观看了这一战,我很确信,此后不用去看了,南境的这些修罗,就算全部一起上,也不可能对他造成一丝一毫的损耗……而当我对最终一战抱有悲观态度的时候,我去了禅子神秀的道场。”
朱砂有些恍惚。
她脑海里还回荡着神秀那一战的画面。
“我认为……闭关已久的禅子,并不比四处征伐的律子弱。”
“甚至要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