鞘里,不闪则已,一闪便要取人性命,剑修的剑也不是拿在手上,而是放在心上的。”
裴丫头的眼神柔和了许多。
她轻声问道:“这可不像是我认识的‘宁大魔头’。”
“不是宁大魔头,是宁先生。”宁奕微笑道:“这世道以拳头讲道理,金易拿他的十八铜人跟我讲道理,他败了,折了颜面,赔礼道歉,这是君子之道,既然律宗以道理相待,我便以道理相还。”
裴灵素笑眯眯道:“所以宁先生真就把‘剑’放在心里了呗?”
宁奕伸手弹了弹自己腰间的细雪剑鞘,发出清脆的啷当声音,“剑在心里,道理在腰间。”
裴丫头笑盈盈再问道:“那宁先生的心里就只有剑咯?”
宁奕眨了眨眼,他上前一步伸手揽住裴灵素的细腰,将她一把揉进怀里,下巴搁在脑袋上,悠长道:“还有一个傻丫头。”
……
……
灵山山门,城墙之外,有马蹄之音。
城墙上的巡守弟子,灵觉警惕,在地藏菩萨入城之后,灵山世界的“看守”便变得严格起来,或许是因为新生佛子的鼓舞,整座古城的“精气神”都迎来了崛起。
律宗的某位持令者,皱起眉头,抬起一只手,示意弩箭悬而不射,阵
纹不用急着触发,在浴佛法会之后,鸣沙山的消息一直没有传来,两宗的大宗主都交代了,小雷音寺的消息要第一时间入城……如今算算时辰,也该到了消息入城的时候了。
然而黄沙之中,白马显形。
只有两匹孤零零的骏马,马背上一灰一白两道窈窕身影,皆是裹着泥尘,一路风尘仆仆,看得出来几多沧桑,即便隔着一阵黄沙也能看出马背上二人的疲倦……二人的影像遥隔黄沙,低俯马背,远远看去,都能看出一片狼狈。
持令者皱起眉头,敏锐的捕捉到了远方黄沙地中的血腥味。
这二人负伤而来。
他面无表情,抬起的那只手,指尖已经有了叩下的意思,他可不管什么女子,什么伤患……灵山的威严不可僭越,即便隔着好几里地,也能看出来,对方的衣着不是佛门的苦修者,既然如此,何必来灵山寻求帮助?
“侯——”
他喉咙里的声音已经酝酿着准备喝出,忽然瞳孔一缩,硬生生止住了压掌放箭的动作,黄沙地中的一女子,抬起手掌,高高举起一枚令牌,那枚令牌迸发出清亮的白光,如一道月牙,荡开黄沙,露出了一张满是血污却不掩清丽脱俗的面孔,女子艰声嘶喊道:“瑶池西王母庙来者,要见灵山大客卿!”
……
……
清泉坠石。
一大一小。
两人独坐瀑布之间,水流落下。
大客卿的衣衫被水珠打中,发出“啪嗒”的沉闷脆响,但衣衫始终干燥,无数水流汇聚落下,颗粒分明,形成一副莲花落珠的异象。
“我曾教净莲修心,在瀑布之下聆听水声,万物皆有音,于大千世界嘈杂里觅得自己心的声音……方可踏入修行之道。”
宋雀的声音不疾不徐,“很多人觉得此事与修行无关,不可帮助进境,但修行不难,修心才难,于世俗路上奋进,越走越远,回头去看,若是忘了自己的初衷,那么便容易走入一条不归之路……时刻聆听自己心的声音,才能时刻让自己保持清醒。”
坐在瀑布泉下的云雀,青衫被水流打中,整个人一片狼狈,但苍白的面颊却一片坚毅,始终闭着双眼,感受着大客卿口中的“心”的声音。
入城游行之后,他便跟随宋雀先生修行。
修行星辉,修行体魄,修行静心养神,修行聆听之术。
太多学问和道理,作为一个只在边缘沙漠小寺里抄写佛经的小和尚,跳出了这口井,才发现外面的世界竟然如此波澜壮阔……他还有太长的路要走。
云雀的心神逐渐平静下来。
“先生,今天要学些什么?”他轻声开口。
坐在瀑布下,手持轮转佛珠的中年儒士,心神有些恍惚,轻柔开口,“今日……教你‘卦测吉凶’。”
宋雀捏着佛珠,指尖微微一滞。
一滴水珠打入衣衫,发出了一声入衫的闷响。
云雀睁开双眼,眼神不可察觉的闪烁了一下……他敏锐的捕捉到,宋雀先生的肩头之处,有一块衣衫布条被水珠打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