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负欺师骂名,揽下将军府大权,这十数年来,一直被北境旧部认为是与太宗皇帝勾结的走狗,是将军府灭门的元凶……这一切的真相,在烈潮之后揭露。
沉渊君与太子达成协议,斩开莲花阁,中断铁律。
他一手缔造了新的北境长城。
对于裴旻的旧部……以及当年将军府要被抄斩的核心人物,沉渊君都未曾真正追杀,他的背叛取得了太宗的信任,而接手将军府之后,一个人背负着骂名,所行的决策,亦是为了最大程度的保护。
那杆大旗飘摇席卷。
隔着老远,似乎都闻到了血腥气。
北境长城杀伐出身的大将军,仅仅带着一队轻骑,便炸了小无量山的山头?
宁奕心头咯噔一声,无论如何去看,此事都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沉渊出手,朱密老狐狸看到沉渊南下,若是不出手砸山门,反而会起疑心。
但沉渊师兄的伤……
在离开长城前,宁奕通过楚绡的对话,已经知道,这位大将军与白帝交战,摘下一片眉心鳞,但负伤极重,修为尽失,只有依靠特殊的生命禁术,才能勉强出手。
北境会议出手了一次。
南下又是一次。
这是特地为了保护自己?
宁奕来不及思考出这个问题的答案,那队铁骑已经抵达了蜀山山门,裹在大氅里的沉渊君,神情冷漠,恢复了在外人面前不苟言笑的表情,他对着千手点了点头,两个人曾经在天海楼战争之中碰面,算是战友。
千手已经涅槃了……
沉渊眼中闪过些许的惊讶,但更多的是欣赏,不出自己意外,千手本就该是当今天下涅槃大能中的一员。
大旗插在雪地上。
千殇君看着蜀山举剑送行小师叔的画面,轻声笑道:“看来我们来得很巧。”
宁奕揖了一礼,笑着问道:“大先生,二先生,听说某座山头爆炸了……二位这是专程来送我的?”
沉渊君与宁奕对视,两个人读懂了彼此眼中的含义。
沉渊淡淡道:“别误会……静极思动,在北境待久了,于是出门走一走。来蜀山,是为了见裴丫头。”
宁奕神情一凝,道:“大先生,跟我来。”
……
……
片刻后。
蜀山后山。
由于陆圣符箓的缘故,千殇君无法踏入,将军府的那一队铁骑,都奉命停驻在蜀山山门之处,铁律规定了军队不允许驻扎圣山,轻骑原地待命,而沉渊君则是和宁奕一同进入后山。
水帘洞内,瀑布潺潺。
沉渊君看着安睡的裴灵素。
宁奕已经将东行之后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北境长城被太子切断了谍网……但是由于羌山老祖的善意帮助,沉渊君掌控了部分的东境情报,他隐约听说了灵山之变。
这一切串联起来。
“虚云……命劫……将军府诅咒……”
沉渊君坐在床榻旁边,他没有卸下腰间的长刀和佩剑,大氅之下是细密的铁鳞,整个人神情红润中透着隐约的苍白。
“大先生可有线索?”
宁奕有些紧张。
“并无线索。”沉渊摇了摇头,道:“师父从不曾对我说过这些……我是外面捡来的弟子,与裴姓没有血脉关系,所以也不曾被这份诅咒牵连。”
他眼神黯了黯,“这就是丫头流离在外,半生受苦的原因么。”
虽然不曾在蜀山,与裴丫头共渡劫难。
但宁奕的几句话,沉渊君已经能感受到……这命劫有多难渡了。
好在,一切都已经安然渡过。
接下来,便静等时间即可。
沉渊君长长吐出一口气,心中的石头落地。
他站起身,柔声道:“这一趟南下,能见小丫头一面,便不亏了。宁奕,我替师父谢谢你。”
宁奕一怔。
“我能看出来,你身上有不同寻常的造化。”沉渊君眯起双眼,从腰间取出一枚布满狰狞鳞片的令牌,道:“这世上的大多数事情我都能做到,可唯独护好丫头,我做不到。”
宁奕看着这枚令牌,失神道:“这是做什么?”
“北境铁骑,千里驰援。”沉渊君神情凝重,道:“持此令,若我不在了……将军府便可听你调遣。这块令牌是我留给丫头的,毕竟她才是裴家真正的家主,你拿好,替她保管。”
沉渊君平时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但他极重感情。
能把将军府主令取出,交给宁奕,这就说明……他没把宁奕当外人了!
宁奕咬了咬牙,盯着沉渊君,道:“师兄……”
师兄二字。
对宁奕同样重若千钧。
他没有收令,而是与沉渊君对视,道:“师兄是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了?”
沉渊君面无表情。
“楚绡说的那些话,你不必当真。”沉渊君看着宁奕,气度从容,道:“我此行与你一同入天都,便说明身体无恙,便是十大圣山山主齐至,我亦可送你安全离开。”
宁奕看着这位死倔死倔的男人。
怪不得能在小无量山的地盘,吓得朱密不敢动手……沉渊君的身上纵有死气,亦是一往无前,朱密这种贪生怕死之辈,一辈子都不敢撄其锋芒。
这是一种燃尽自己的意志。
如野火,可燎原。
宁奕忽然开口,道:“师兄知道我身上有大造化……若是我告诉师兄,这份造化,可以替师兄驱逐身上伤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