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的面前,是一座急速放大的古城。
整座灞都城,都被大师兄驮负在脊背之上,日月山河万里,星辰升落,这座云上之城“飞升”的奥秘,也在此刻被揭晓了。
这座城,本来就不是死物。
“轰隆隆——”
白帝面前的流云,被坠砸而来的古城突破,映入眼帘的景象,逐渐放大,先是一片片萦绕围旋古城体表的秘纹,再是高低起伏的沟壑……最后,便是极其沉重的一砸!
巨大古城燃烧着火云。
这是一枚坠落的天星。
炽烈的光火,以中年白袍儒士伸出的那枚手掌为界限,向着数十里外的云霄游掠,燃烧了整片云海。
白帝静静悬在空中。
而“灞都城”,像是一团巨大的不断燃烧的烟火。
就抵在他的掌心。
准确地说……是白帝按住了灞都大师兄的额头。
那只巨大的玄武,双目之间的间隙,便能抵得上一座恢弘岛屿,悬浮在空中的白袍男人,就像是一颗细微到可以忽略的米粒。
“不知死活的畜生。”
白帝面无表情道:“从倒悬海底爬上来,爬了多少年?我送你回去。”
一道沉重的嘶鸣。
再度在云海之上响起!
即将掠出云域的火凤,在此刻止住去势,他怀中“搂”着师弟,回头望去,大量的云海雾气从灞都古城的秘纹缝隙之中喷薄而出。
那道嘶吼声……是愤怒,也是痛苦。
白袍中年儒士的五根手指,嵌入玄武的额头,坚硬如金铁的肌肤咔嚓破碎,整座古城的边缘,开始崩塌。
这世上有不可承受之重。
比灞都城还重的“东西”已经不多了。
而白帝手上,恰好就有这么一座。
芥子山。
诵经之音,念号之声,靡靡愿力,缠绕掌心。
芥子山愿力加持之下——
白帝渺小一人,便胜千军万马!
他轻轻按掌,漫天碎石烟尘便自玄武的脊背之上崩塌。
一掌,摧山断海。
再一掌。
飞升之城,开始缓缓下压。
居住在灞都城中的居民,感受到剧烈的天摇地动,整座天幕似乎都塌了,大地龟裂,银纹四溅。
“天呐,这是怎么了?”
“天塌了?”
参加大寿之宴的那些使团更是震惊,他们携带在身上,用来参加此次盛会的“敕证”,竟然开始破碎……这是用来打开云域的钥匙。
云域发生什么了?
大寿会场一片大乱。
有人惊恐道:“为什么我感觉,灞都在下坠?”
此言一出,竟然让喧嚣的会场寂静了一刹……嗖嗖飞掠的云气,从脚底窜至颅顶。
这是真的。
气流飞卷,楼阁破碎之后竟然向着云上掠去……唯一的解释就是。
灞都城在坠落!
众生纷乱之际,一片银白秘纹,地面裂纹之中流淌,飞掠在古城之中,所过之处,楼阁坍塌皆被稳住,城池的震动也不再那么明显。
“等一等……好像缓过来了。”
“刚刚发生了什么?”
……
……
悬在白帝身旁的宁奕,震撼看着眼前发生的景象。
白帝一人镇压整座灞都城。
云海不断响起玄武的悲吼——
这只巨兽,竭尽全力与白帝角力。
只可惜无济于事。
白帝“缓缓”下坠,灞都城也跟着下坠!
直至灞都老人化为一道流光,掠至古城底部,双手抬起将古城托举……剧烈的震颤才缓缓止住。
一师父一徒弟,二人与白帝形成“短暂”的僵持。
古城上的生灵,这才感受到片刻的安宁。
而很快。
这份平衡,又被打破了。
“传闻灞都城悬空三千丈。”白帝幽幽道:“今日我便要看一看,到底是真是假。”
他缓缓松开那枚手掌,只留一粒“米粒”压在玄武额头。
一整座芥子山,压着灞都,缓缓下坠——
白帝双手环臂,神色如常,注视着玄武和灞都老城主两人从云空中“坠落”。
他保持着与灞都同样的下坠速度,看着这座古城,跌破日出的云域,再跌破紊乱的细碎浮云,被白帝拘在“身边”的宁奕,被迫一同下落,他的目力,已经可以看见灞都城正下方的大地,云雾阴翳散开。
那是一片……幽暗的大坑,像是自己在天清池秘境里看到的巨人脚印。
但是那枚大坑的边缘,与“玄武”的轮廓极其符合,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很多年前,这只巨兽从深渊中爬出,一点一点,向着云顶之上“飞升”。
而如今。
重新跌回深渊。
风云席卷,狂风压迫,这枚巨大凹坑的边缘,数以亿万的野草被吹得乱舞飞拂——
灞都城,重新回归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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