碑吧,今日这宴席……还长着呢。”
……
……
长陵山雾散开。
宁奕第一次,如今清晰地看到山阶两旁的石道。
当年他初登长陵,入眼之处,碑石林立,三千大道,无穷法术,大隋天下数之不清的天才豪杰,在这里留下属于自己的感悟……而在那时候,自己是一个连“道心”都不明确的少年。
他轻轻吸了口气,露出了笑容。
不知那时候的他,是否会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有机会站在这里,与诸位前辈并肩,刻下自己的名字。
“宁奕,谢过诸位前辈。”
他摘下腰间细雪,平举于胸前,深深一躬。
当年登山,多谢山道上的诸位剑道前辈相助,他能够汲取诸家所长,演化属于自己的道法,明悟一颗蒙尘的剑心。
一鞠躬后,宁奕便向着山顶走去。
这一幕,被通天珠映射而出,在长陵外清楚地投射出来。
“宁剑仙开始登山了。”
“刻碑之时,长陵道境会映射而出,这是完整的诸天大道……与学习观摩碑石所要遭遇的压迫截然不同,想在长陵留下自己的碑石,需要极其强大的实力!”
“据说越是向着长陵山顶攀登,所遭遇的阻力便越大,并非是境界上的阻力,而是铁律与皇座在大道感应下迸发的压力。能够在高山之处,刻录碑石的,都是惊才绝艳的大才之人。”
“长陵刻碑路,共有九千阶,上一位姜大真人,将碑石刻在了六千阶的位置……已是极了不得的存在了。”
“宁剑仙……应该能登顶吧?”
窃窃私语,既在宴席上响起,也在远方的观陵人群中传播。
所有人,都在密切关注着宁奕的这次刻碑。
当今是剑修大世,长陵所收纳的可不止是剑修的道境碑石,种种大道,都有登顶九千阶的造化石碑……可唯独还没有剑修留下碑石。
倒不是因为没有惊艳剑修。
相反。
惊艳剑修,实在太多了。
强大如裴旻,叶长风,徐藏这样的剑修,不仅仅拥有着举世罕逢的剑道大才,而且兼备着或是孤高或是不屑的性格。
愿意为大隋皇室,在九千阶位置留下剑道碑石的……还没有一人。
历代惊艳剑修皆孤傲,不愿在长陵留下自己的道境!
太子为宁奕开山雾,让世间观登陵。
他也期望着,长陵山顶,能留下一块独属于剑道领域的造化石碑。
众人屏息观看着长陵画面。
山外。
忽然传来“撕拉”一声。
虚空破裂,有一辆巨大辇车,撞破长陵雾气,气势恢宏,携卷着滚滚黑云,一时之间,所有人都为之侧目。
“太子殿下,实在抱歉……朱某来晚了。”
一道苍老之音,毫无歉意地响起。
李白蛟神情平静,缓慢将目光从通天珠映射的长陵景象中挪开。
这辆辇车,携卷风云,落在圣山席位之中,几位圣山之主,神色各异。
东境三圣山,太游山主神情无奈,其他两位山主还算撑得住气,仪态平静。
尤其是背后有位骑牛老祖撑腰的羌山山主,全程目光没有离开过长陵,对这哗众取宠的小无量山众人,连一眼都懒得去看。
巨大辇车,翻涌着黑云,落地之后,缩小成袖珍之物,朱密领着一众弟子,在万众瞩目之中姗姗来迟。
雷云子面色不动,心中冷笑一声。
朱密老狐狸,碍于太子律令要求,终究还是来赴宴了。
“既然来了,便坐下吧。”
太子淡淡道:“随本殿一同看宁剑仙的长陵刻碑。”
朱密抬眼观察了一下四周环境……除了自己之外,其余圣山的涅槃人物,一位未至。
太子带了两位红拂河使者,正是自己那日所见的雷云子,酒泉子。
远方还有个只遵死律的守山人。
万幸万幸,只有这三位,最怕的那个老家伙没到……这场宴席,还算安全。
老狐狸心中松了口气,展颜笑了笑,掀袍入了坐席,举起酒杯,朗声道:“来晚了来晚了,朱某自罚一杯。”
他端起酒杯,神情陡然僵硬。
“哈哈……”
毫无预兆的,一道同样苍老的声音带着笑意响起。
“人老了,不记事……忘了今日时辰,来迟片刻。蒋某惭愧,陪朱道友一起,也自罚一杯!”
一团摇曳的红色雾气,在朱密一侧的坐席上散开。
地府老殿主,大大咧咧坐在朱密身旁,笑着举杯,在后者神色僵硬的情况下,极其熟稔地与其碰杯。
啷当的清脆一声。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老殿主一饮而尽,一把按住朱密肩头,淡淡笑道:“道友,既然来了,陪我好好喝几杯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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