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敢马上对自己的师父下杀手。
所以苏灿只能无奈地咬了咬嘴唇。
邓峥舒服地靠在柔软的坐席上,一副笑吟吟的神气。
他之所以敢来,就是笃定没人敢拿他怎么样。
苏梦枕过世,苏有光重伤,这神堂上下果真是无人。
就连那个吴锋,也只是大言炎炎名过其实之辈。
我清洲复兴,再掌豫西之地,有望也——邓峥心中豪情万丈地想道。
而葬仪的主持者范长老,则不时挺直脊背,翘首望向入口处。
“范长老,怎么还没见吴锋殿下过来?”范长老的好友姜仁不时在他耳边轻语。
“真是个怪人。平时经常许多天不见人影也就罢了,现在也如此……都已经是一派之主了。”
“丧歌已经结束了,已经到烧香的时候了。”
“若是再不来,可要由苏灿公子先烧香了,时间可不能延误,不然岂不是贻笑大方?”
一群神堂重臣们纷纷议论道。
姬红颜则低哼了一声,水目中射出锋锐的光芒。
“师傅过世的时候,这小子根本没流下一滴眼泪!哼,这种人怎么能继承我神堂的大位!”
她的话引发许多人纷纷赞同。
这时,武祖神社的大神官已经缓步过来,开声道:“请烧香。”
范长老手里拿着烧香顺序的名册,脸色大窘。
大神官却一点没有留情面的意思,复述道:“请烧香。”
苏灿抬起目光,看向高大的灵牌。
如果吴锋迟到的话,由他第一个烧香,对于他的声望无疑会极为有利。
正在这时,入口处却传来一阵议论。
“啊,来了。”
“新上任的堂主已经过来了。”
范长老投过去眼神,顿时脸色大变。
他突然有了一种也加入苏灿那边的冲动——他之前本是中立的。
吴锋根本没有穿丧服,依然是一身粗砺的裋褐,背后背着剑,胸口敞开着,好像怕热一样。
所有的人都将眼神投了过来,如同看怪物一般。
在刹那间吴锋就成为场内两千多人的焦点。
吴锋却只是淡淡睨了他们一眼。
他猛然抓起一大把线香,全部点着之后,大步流星走到香炉边上,将线香往香炉里一摔。
一蓬烈火突然灼起,一大束线香全部摔成粉碎,然后在几个呼吸之间烧得一干二净。
所有人都张口结舌。
这样粗暴的焚香方式,不但不可思议,也是冲撞冒犯亡灵的做法。
吴锋不等有人责问他,就冷笑起来。
“师傅生前已经说了要薄葬,如今大战之后,府库空虚,你们却把大量本应该用于军备的资金浪费掉。”
“这也就罢了,在隆重的葬仪上,又有人在讨论是不是要投降的事情,而现在我们的地盘上还根本看不到神霄军的影子!”
接着吴锋又将目光转向一边哭得双目红肿的碧玉夫人。
她置身于苏夫人、苏乱瑾、薛洗颜等一干女眷中间,竟然仍能显出容颜秀美,没有完全被比下去,的确是个少见的美人。
吴锋却越来越觉得这女人大有问题。
“你这女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吴锋厉喝道。
碧玉夫人一愣。
她随即睁目道:“吴锋殿下若是认为妾身乃红颜祸水,责怪妾身不能以死殉夫的话……”
说罢,她猛地从怀中掏出一口短刀,刺在胸口。
顷刻间胸前溢血,她轰然向后倒下,美目快速失去着神彩。
一时间场上惊呼不断。
吴锋却是全无怜悯,冷哼一声:“你死不死,与我何干!”
而后转目不看她。
已经确定了,碧玉夫人是神霄的死士。
师傅是被毒死的,道伤只是一方面的原因而已。
碧玉夫人哪怕不自尽,也一定会死于下在她体内的********。而她现在死,则可以博取众人的同情心,让众人认为都是苏梦枕沉溺酒色自取其祸,而她只是个乱世中无法自主的可怜小女子罢了!
而且碧玉夫人既死,自然死无对证。
龙傲天,你好狠的算计。吴锋恨恨想道,心中如同刀割。
“啊喝……”
吴锋突然发出一声孤狼般的长嗥,拔剑凌空怒舞,赤光璀璨,气势骇人,令众人都难以说出话来,纷纷屏息注目。
等大家回过神来,吴锋早已转过身,扬起头,傲然向来时之路回去,消失在大殿之外。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苍凉而清狂的歌声,激荡在山道之上,迥传百里,久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