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的队伍过来了。”安碧如禀报道。
“噢?”
薛衣人以手扶额,游目望去,只见河对岸有一支长队,蜿蜒过来。
他在其中搜索,发现一名骑着蓝色小马的少年被簇拥在当中,当是自己的女婿吴锋无疑。
长得倒不错,薛衣人想道。
不过这少年脚上却踏着草鞋,身上披着一套粗布袍子,腰间裹着虎皮,胸口大敞,露出精健的肌肉,还不时用手掌扇着凉,就好像怕热一样。
这幅样子,简直像一个粗鲁不文的猎户子弟。
安碧如看见这场景,不由张口结舌。
薛衣人微笑着用手指轻轻夹了夹她的舌头。
速度极快,一闪即逝,除了两人之外,再没其他人看见。
安碧如的俏脸却是顷刻通红,眼中水波盈盈望过来。
“有趣。”薛衣人喃喃道:“现在早不是魏晋名士的时代了,他这样作态,是想藏拙,还是要给我一个下马威?”
能说出这种话,便显出他的器量,远在安碧如等一众部下之上。
双方的队伍被留在山下,仅由两派之主带着亲信上山,进入神社的客殿之中。
一张云母屏风将客殿与大殿隔开,还有吸收声音的效果。这里是个非常适合谈事的地方,但若是进行突然袭击,外边也难以察觉。
薛衣人带着几名亲信进入客殿。
在他们面前出现的,是一位打扮极为得体的贵介公子。
身披镶金线的大红礼服,下配一条裁剪合身的墨色长裤,脚踏府绸皂履,头发束得整整齐齐,显得精明干练。腰上缠着犀带,挂着一把绿鲨鱼皮吞口的佩刀。
这一身打扮,越发衬得此人神姿清发、如同琳琅玉树。
这贵公子不紧不慢行进来,显得气宇轩昂,神情从容却富于压迫力。
安碧如等几人都一时愣住,才认出正是之前一袭破烂的小子。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小子当真是换了个人。
之前故意那样打扮,是想要以反差来震慑我等——这是安碧如的想法。
薛衣人拍了拍手:“贤婿孤身进来,倒是好胆识。”
“岳丈大人过奖。”吴锋一边就坐,一边打量着对方的容貌,虽然已经苍老,但五官上仍能看出许多与薛洗颜相似的地方。
薛衣人却微微横眉:“但是不考虑后果的胆识,只是愚蠢。”
安碧如等人听到这话,纷纷凝神提气,做好动手的准备。
薛衣人又在桌子上敲了敲:“下面一丈,是空的。”
安碧如刹那色变,一双妙目盯住吴锋:“你在这里安排了机关?”
吴锋微笑:“不敢,只是自保之道罢了。”
薛衣人悠然道:“这边境上一直有我们的人,他想要在这神社中设置机关,没那么容易。”
“但下头被他派人挖空,自是有缘故的。”
他转目向吴锋:“你手里有一只戒指,可以随时将你转移到临近的空穴当中。如果我下令拿下你,你可以立即把自己移入下方的地道,对也不对?”
吴锋心道厉害,不愧是一代枭雄,连自己妖灵之戒这个底牌也知道,不用自己去说明了。
但知道归知道,仓促却不能有克制之法。薛衣人修为再高,也无法拿住他。
所以他笑得依旧从容:“不错。”
安碧如几人这时才意识到,这小子不简单,大小姐能对其倾心以之,不是无缘由的。
薛衣人鼓掌道:“真是巧妙的布置。贤婿有此智略,想必也精通各类棋艺,今日便来手谈一局好了。”
吴锋淡淡道:“不敢辞。”
他自负棋力不弱,无论象棋围棋,都不惧对方。
却见薛衣人从空间袋里头拿出的却是个盛满沙的盒子。
这一代枭雄以手指画,堆沙为山,顷刻形成狂歌峰一带的地形。
“贤婿你想必也明白,哪怕你由地道遁去,但我用我的队伍猛攻你的亲卫队,你之亲兵若损失惨重,你就也坐不稳这神堂之主的位置了。”
薛衣人随意地道,如同陈述生活中的琐事一般。
他又掏出几个琉璃棋子,上头画着枪兵、刀兵、弓兵、铁炮手等各类兵种。
薛衣人先按照自己的配置,用炭笔写上兵数,然后再替吴锋配备起来。
骑兵一百,刀手三百,枪兵六百,弓手三百,铁炮手五百,合计一千八百。
安碧如等人这时候才打了个激灵。
先前他们只注意到吴锋的一身奇装异服,哪里看清吴锋带了多少队伍,究竟是什么兵种?
没想到门主大人却是眼睛一扫,就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