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巾蒙面,只露出一双眼孔的白衣客卿。
白衣客卿发出一声轻笑,头巾忽然如同秋叶一般缓缓飘落。
展现在众人面前的面容,把所有人都惊呆了。
“是,是你?”林秀贞双眼睁圆,眼珠子都仿佛要凸出来。
“我乃神堂之主,林秀贞你该唤作堂主才是。”吴锋冷声道。
林秀贞蓦地打了个寒噤,感觉一股威压加在他的身上,令他不得不服从:“堂主……堂主大人……您为何在此?”
姜家族长姜仁也神色骤变,而后开言道:“原来……原来如此。”
“这样说来,整个作战计划,根本不是出自这姓云的小姑娘,而是堂主本人。”
吴锋微微颔首:“不错。”
“既然如此……”林通具期冀地道:“堂主大人必有后手?”
他是苏灿的死党,然而如今大军已经落到如此境地,他也只能希望制定这计策的吴锋并不会掉链子了。
毕竟继位之前,吴锋的表现的确出色,哪怕苏灿一党都不太肯承认,但在这样的危机面前,他们又不得不承认。
苏灿也注目着吴锋,道:“你我都在这里,是一根线上的蚂蚱,想来你的计划,不会有什么别的意图吧?”
吴锋微微一笑:“当然。就包括被敌人切断水源,都在我算计之中。”
此言一出,众将都露出喜色。
面临这样的处境,吴锋却如此从容,足见如今的困境,只不过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之策。
云水依则在一旁安静地拢着手。
她的存在,不过是为了吴锋打掩护罢了。
“第三到六库的辎重,下层大部分其实是干粮和饮水。”吴锋淡淡道:“我们的食水储量,远比想象的要多。”
“什么?”林通具讶异道:“这样说来,我们有救了,现在便可让士卒喝足吃饱,然后趁敌人以为咱们干渴难耐而放松懈怠,全力突围,必可击破敌军!”
“不……再等等。”吴锋道:“从现在起,取消民兵的饮水供应,战兵继续减半。”
众人惶惑不解,但随即明白,只有让军心处于崩溃的边缘,才能真正骗过敌人。
敌人在军中一定有暗探,不可不防。
“我在等待一个最好的时机。”吴锋眼神凌厉:“一举取下神霄四天王中顾泰能和阳伯符的人头,在此一战!”
这样的决意,令众人不得不为之动容。
然而,一个生硬的话语就在这时候响起。
“说得很容易,可惜有致命的破绽,我们所有人可能都会断送在这里。”
是左成政。
“小左……你这乌鸦嘴说什么丧气话?”林通具怒道。
他讨厌吴锋,但到了这时候,却只能期望吴锋说的一切全部可靠。
这就是人性的复杂之处,即便是吴锋将他们带入如此困境,但他们现在仍然只能依赖于吴锋,因为他们自己无力破解这困局!
吴锋却是向左成政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敌人在山下的工事固若金汤,即便通过补充食水,振奋士气,出其不意,我们哪怕全力突围,也无法攻破。”
林通具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左成政却神情刚硬地续道:“所以你一定有后手。”
吴锋笑了笑:“不错。”
“所谓的后手,就是里应外合。神堂并非所有的军力都在这里,还留有少量精锐。实在万不得已,甚至天子峰的那一千多援兵也可以调动起来!一定有一支偏师已经埋伏在附近,只等敌人围山围到最懈怠的时候,对敌人薄弱处发起进攻,我们同步杀下山突围,才可能让敌人全盘崩溃。”
左成政的话,倒仿佛在证明着吴锋的英明。
众人摸着脑袋,惶惑不解。
吴锋如果都算到了这一步的话,左成政为什么还说有致命的破绽?
左成政摇了摇头:“可是这个级别的算计,只是井直盛的思维领域。如果井直盛能做到,顾泰能和阳伯符为什么做不到?”
林通具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
左成政的话令他感到莫大的羞辱。
他枉自作为苏灿的谋主,却根本看不透吴锋的算计。
的确,如果和神霄四天王相比,不但雪斋禅师智谋与他是霄壤之别,井直盛、顾泰能、阳伯符,任何一人智略都要在他之上!
“换句话说,我左成政能看破的事情,神霄四天王中两个人聚在一起不会看不破。”
“所以——”左成政坚定地道:“这是一场对赌。”
吴锋笑了笑:“不错。哪怕看破了,把山口围住照样要分散兵力,长期的围困照样会让士兵们懈怠。顾泰能和阳伯符身为一军大将,绝不能将重要的军事情报告诉底层的士卒,所以我们仍然有可趁之机。”
左成政垂下眸子,冷冷道:“所以你不该在这里。如果是你亲自指挥那支偏师,足以与山上的大军里应外合。但是除了你之外,你的那些追随者有这个执行能力吗?”
“我若不在此地,没有第二个人能挡住百尺剑塔。”吴锋逼视着左成政,道。
“所以你根本不该制定这样的作战计划。”左成政分毫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