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扑面而来的冷风夹杂着恐怖的气息。
即便是在这山里土生土长的妮子,也不免生出怕意,她壮着胆儿朝前走,嘴里依旧喊着:“杨智键——杨智键——你在哪儿——”
嗷呜——嗷呜——
妮子听到狼嚎声越来越近,似乎已经快到村子里,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儿。
嗷呜——嗷呜——
“不好!”妮子惊慌失措的喊了一声,急急匆匆往回跑,她听到狼嚎声仿佛就在她家门口。
汪汪汪——汪汪汪——
家中刚捉回来的狗娃子狂叫不止,那叫声中充满惊恐,随之而来的是猪仔上屠宰场时发出的尖叫声、鸡飞鸭叫——
“我的闺女——我的心肝宝贝儿——”妮子哭喊着,脚下踢踢绊绊的奔跑着,噗通一声摔倒在岩石上,爬起来再跑。
村里的男人们近乎全部喝醉了酒,这会儿正酣睡,女人们听到狼嚎声,都蜷缩在自家男人身边,一动都不敢动,娃儿被惊醒,哭天喊地,村子里各家各户紧闭着大门,不敢迈出院门半步。
此刻,杨智键酒劲儿上头,静静的坐在半山腰妮子哥家屋后的岩石上发呆,坐在这里,能够越过房屋,看到院坝里,不易被人发现。
之前,每每被妮子哥挡在门外,他就会想方设法爬到岩石上,偷窥院坝里的一举一动。
许久没来了,杨智键不明白自个儿今儿为啥又难以自制的来了这里,尽管知道大半夜啥也看不见,却还是坐在这里舍不得离开。
听到狼嚎声,杨智键的心中一紧,狼嚎声再次响起的时候,他凝神倾听,发现那声音来自他家的方向。
情急之下,杨智键从岩石上跳下来,扭伤了脚脖子,他顾不得疼痛,焦灼万分的朝家里跑去。
妮子拖着摔得伤痕累累的身子,跑到路上,远远的看到几条影子快速朝村外奔跑。
嗷呜——嗷呜——
狼嚎声渐行渐远,妮子浑身颤抖,踉踉跄跄的跑进院坝,院坝里血迹斑斑,狗娃子四肢不全的趴在地上,鸡毛、鸭毛洒满一地——
血迹一直延伸到屋里,妮子惊恐绝望的呼喊道:“闺女——我的闺女——”
妮子不再害怕,瞪着血红的眼睛,奋不顾身的冲进堂屋,冲进卧室,木质小床上,刚出生不久的婴儿不见了。
“闺女——你在哪儿——你哭两声,别吓唬妈妈——别吓唬妈妈呀——”妮子疯也似的在屋里跑进跑出的寻找。
绝望中,妮子仿佛听到远处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她冲进柴房,提了火药枪,咬牙切齿的朝村外跑去,边跑边骂:“喂不饱的狼崽子——不把我的闺女还给我,今儿,我就跟你们拼了——”
杨智键远远的看到妮子手里提着火药枪朝村外跑去,他顾不上进家门,着急忙慌的追了上去。
由于脚扭伤,杨智键跑不快,一直追到村口,也没能追上妮子。妮子只顾玩儿命的奔跑,根本就顾不上看脚下,再次绊倒在地,她浑身疼痛,半晌都没爬起来。
杨智键趁机猛追,终于撵上了妮子,扶她起身。妮子仇视的瞪着大眼睛,恨不能把杨智键一口一口生吞活剥,许久,她才捶打着他的胸膛,凄厉的哭喊道:“你死到哪儿去了——你赔我闺女——赔我闺女——我跟你拼了——”
杨智键泪流满面的把妮子搂在怀里,痛心疾首,痛骂自己是不负责任的男人,不负责任的父亲,就连自己的妻、女都保护不好——
“杨智键,你个没良心的白眼儿狼——你若是不想要我们娘儿俩,你就说呀——为啥,为啥要这般狠心——”妮子如同得了间歇性神经病,一会儿又发作一次,骂累了,又开始声嘶力竭的痛哭。
山风呼呼,狼嚎声销声匿迹,仿佛它们原本就没有来过,空中回荡着妮子痛不欲生的哭喊声,还有如诉如泣的风声。杨智键泪如泉涌,却是无声无息的落泪,他的脸憋得通红,所有的愤怒与仇恨都蓄积在胸腔里,左突右撞,找不到出口。
“啊——啊——”许久之后,空中飘出暗哑的呼喊声,那是杨智键的声音,他终于能够发声了。
妮子惊恐的望着杨智键,这一夜,她受到了太大的惊吓和打击,觉得自己浑浑噩噩,像是在做梦——
“吾——抱——兽——”杨智键艰难的喊出来三个字,实则,他是在向老天爷发誓,要替可怜的女儿报仇雪恨,从今往后,与山里的狼不共戴天,它们残害了他的女儿,他也会让它们断子绝孙,将它们斩尽杀绝。
妮子怔怔的望着杨智键,不敢相信眼前的是他,会发音、会喊话的人,会是杨智键么?
霎那间,妮子觉得,眼前的杨智键,远比偷走自己女儿的狼更为可怕。她惊惶的一把推开杨智键,往后挪动着身子,怒目圆睁,直勾勾的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