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都大酒店,一大家子人围桌而坐,表情各异。四个老人统一战线,马栓儿和娟儿是众矢之的,志国和吴桂花是和事老。娟儿在志国的提前劝慰下,这会儿勉强挂着苦笑。
一大一小俩柱子是局外人,只顾玩耍;志国的女儿晓梅在吴桂花的怀里睡着了。
孩子们嬉笑打闹着刚刚跑出包间,娟儿爹就发话了:“我今儿表个态,娟儿从今往后就是老马家的人了,由不得你的性子!”
“要我说,娟儿啊,你可得替柱子想想,多大啦,连亲爹是谁都不知道。屈不屈啊?”马栓儿爹接过话茬。
“我不管你们怎么闹腾,我得把我大孙子认咯,今儿就认!”马栓儿娘说。
“娟儿,听娘的话,多好的孩子,多好的家,女人,图个啥?”娟儿娘说话间,不时抹着泪儿。
“马栓儿,你也是条铁铮铮的汉子,做事别娘啦吧唧,你就没招啦?”娟儿爹的矛头又调转指向马栓儿。
“栓儿,你倒是说句话,这大孙子,今儿让我们认不?”马栓儿娘巴巴的瞅着马栓儿。
看来,想不说话蒙混过关是不可能了。马栓儿清一清嗓子,说道:“凡事慢慢来,认不认的,柱子还不都是我儿子,他身上流着我的血,谁能抢得去?”
马栓儿说着话,眼睛时不时瞄一眼娟儿。
就在这时,门哐嘡一声被推开了,大家不约而同的把头别过去。
一大一小俩柱子立在门口,大柱子板着脸,小柱子不明就里的看着他。
包间里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志国赶忙打圆场,走过去拉着大柱子,说:“领着弟弟坐下吃饭。”
大柱子不动弹,小脸憋得通红。片刻,他冲着娟儿,问:“妈,我马栓儿叔说的是不是真的?”
娟儿嘴半张着,吐不出一个字,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
“你为什么不说话?”大柱子大声质问。
瞅着孩子发怒,老人们个个慌了神,纷纷开始指责娟儿,娟儿就是闷头不说。
“我恨你……你们……”大柱子扭身飞奔,小柱子被吓哭了。
马栓儿着急忙慌追出去,娟儿冲到门口,却听见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声响,她一回头,看见爹把桌子掀了。
地上一片狼藉。
娟儿爹喘着大气,骂道:“不把我大孙子找回来,往后,你也别做我老李家的人!”
马栓儿爹拉着娟儿爹,抚摸着他的胸口,给他顺气儿。
“好端端一桌饭,就这样给糟蹋了……”马栓儿娘嘤嘤的哭起来,娟儿娘也跟着抹泪。
娟儿咬着嘴唇,扭头跑了,她心急如焚,眼泪止不住的流。
志国和吴桂花一边安慰老人,一边哄着孩子。
马栓儿追出酒店大门,就已经看不到柱子的身影,他左顾右盼,赶紧开着车到处寻找。
柱子在街道上飞奔,原来,自己一直想要的爸爸,真的是自己的爸爸,可是,怎么就高兴不起来呢?
他想不明白,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马栓儿是他的爸爸,那么当初为何不要他和妈妈?为什么平白又多出一个何远山,从他记事以来,何远山就一直是他的爸爸。
柱子越想越不明白,越不明白,就越着急。他边跑边哭,几经折腾,原本就不健康的身体,亮起了信号灯。黑暗中,他捂着胸口,慢慢的蹲下去。
“柱子……柱子……”娟儿在院里、院外奔走呼喊。空中扩散着她悲恸的声音。
马栓儿红着眼睛找遍大街小巷,仍然没有消息。他只得派出弟兄们去找。
柱子躲在绿茵带里痛哭,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小小的心脏无法承受。目前为止,前前后后已经做了大大小小七台手术肚子上满是伤痕,却还没有治好他的病。
休学,让他感觉非常孤单。尽管,他每天都在很努力的笑,但是却一点儿都不开心;跟马栓儿叔在一起,他才算是真正的开心。
马栓儿为什么是爸爸?既然是爸爸,又为何不一直当爸爸?
休息一会儿,柱子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又开始往前走。
天空中下起了大雪,柱子蜷缩在一棵大树底下,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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