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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和的目光打量了陵天苏一眼,随即说道:“隐姑娘,我身上伤药有些,他身上伤势颇多,怕是有些不够用,我且先去山上采一些止血补元的草药。”
阿绾很快冒着风雨,背上药篓,步入黑暗之中。
隐司倾伸手解开陵天苏身上的腰带,从他怀中取出一块肚兜,保护的很干净,卷成整齐一团,用系带绑好。
除去肚兜,还有一枚古老的卷轴,有翻阅过的痕迹。
她眼眸微凝一瞬,随手将这些食物放置一旁。
在他衣衫尽数褪去间,看到他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凤眸不禁狠狠一缩。
尤其是肩头凹陷下去的恐怖弧度,深深的淤红之色遍布大半身子,好似肌肤被严重烧灼过一般。
打湿干净软帕,细细擦拭着他身上鲜血。
在轻轻擦拭的过程中,能够从他身上每一道伤口,推演出每一次的惊险交锋。
更触目惊心的是,在他肋骨或是胸膛或是大腿小腿处,甚至都够看到刀刃断锋在伤口之中,亦或者是某种暗器棱刺以及妖兽的利齿断根深深扎入肌骨。
可见在逃亡之中,他根本没有时间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口。
在被妖兽獠牙以及追杀的武器贯穿身体的时候,甚至都不能有半刻喘息去敌人周旋。
只能够将武器以及獠牙震断在体内不去理会,用最短最快的方式摆脱厮杀与纠缠,继续穿梭在黑夜大雨之中。
不多时,一盆清水已经成了血红汤汤。
在取出他体内的那些利刃断齿,伤口之中的鲜血再度
狂飙而出,带着腾腾的滚沸之意。
垫在二人身下的枯黄稻草染红一片。
这几下的疼痛可想而知,可陵天苏身体却是没有多大的反应,不过是微微抽搐一下,眉宇之间浮现出一抹痛楚。
并非是感觉不到疼痛,而是实在过于疲累,连疼痛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隐司倾眉头越蹙越紧,十指灵敏,飞速上药止血缠绷带。
做完这些,她后背薄衫早已被汗水湿透。
篝火幽幽,晃动的光晕擦过她苍白的面颊,半明半暗。
她低头认真看着少年的眉眼,那双洗涤凡尘的双眸此刻早已是黑漆漆一片,庙中的篝火光晕没有一缕能够映入她的眼瞳之中。
忽然,手掌一热,少年尚且完好的右手滑落在她的掌心上,微颤的拢了拢,想要抓住什么握住,终是因为痛楚长指微微痉挛颤抖,终是要无力滑落。
他双唇动了动,微微翕张,声音微弱道:“凤……凰……”
凤眸微微一动,心口不知为何,有些发疼,有种情绪宛若成魔一般在心底生根疯涨。
她手掌一翻,稳稳地握住了他即将滑落的手掌,轻轻淡淡地嗯了一声。
冰冷的手掌紧紧贴住滚烫的手掌。
日月无声,水过无痕,恒静无言。
唯有此方,十指紧扣缠绕,叩住了生死相依,指尖芳华。
……
……
当陵天苏恢复意识的时候,天色已经大明。
大雨已停,艳阳天。
此刻他却并非身处于破庙的稻草床上,身下晃晃悠悠,咯吱咯吱,传来车轮碾压石子的声音。
前方牛儿的哞哞声时而响起。
一睁开眼睛,便被天空高悬的一轮红日刺痛双眸,泪水不禁逼出几分。
很快,一只寒玉似的美丽手掌替他遮掩住了刺目的阳光。
鼻息间传来幽幽冷香,脑袋下枕着一只柔软的大腿,这才发觉,自己原来躺在了一处牛车里。
青牛拉车,苍怜坐在车架前,挥舞着手中的小皮鞭,青牛缓缓前行。
陵天苏抬首看着隐司倾洁白无瑕的完美下颔,一张口说话,声音沙哑得可怕:“我们这是出发去哪……咳咳……”
嗓子烧疼地厉害,宛若生吞了一块火炭一般灼烈撕疼。
苍怜立刻回首,双眸微亮竟是带着莹莹水光,惊喜道:“小妖儿你醒啦?!”
隐司倾将他身子扶起,取过水囊,凑到他的唇边,喂他清水。
清冽的冷水吞咽如喉,撕裂火热的咽喉突然被冷水这么一刺激,犹如冰针一般扎得疼。
“咳咳咳……咳咳……”咳得撕心裂肺,面色通红,灌入口中的清水都来不及咽下,全吐了出来,将衣衫打湿。
剧烈咳嗽之下,连带着浑身伤口都一阵崩裂得疼。
苍怜扔了手中小皮鞭一脸关切就要过来。
陵天苏咳嗽难止,身上的衣衫都因为伤口的崩裂而微透血晕。
他正欲换一口气,强行忍下,却是忽然感觉到有东西印上了他的唇,软糯冰凉,带着幽幽清香。
眼前是隐司倾近在咫尺的墨黑睫羽,宛若白雪之中簌簌振翅的黑色蝶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