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不知道他们来多少人,不知道他们要打哪里,实在是处处被动。”
木下亲王沉声道:“既然防不胜防,为何不直捣其老巢?”
德康请示道:“不知殿下所示之老巢,指的是……”
“当然是三山洲!”
“殿下,他们就是被三山洲徐家赶出来的呀。”
“那么他们难道就一直住在船上?总有一个落脚之地吧?”
“殿下,海上岛屿甚多,尤其近海,星罗棋布。我们正在派人探查他们究竟在哪里落脚,以伺机而动,一举歼之。”
木下亲王愤怒地道:“为何不遣使去训斥徐家,这祸是他们惹出来的,如今反要他们逍遥自在么?”
石田牧守尴尬地道:“卑职已经派人去过三山了,徐家坦承冒犯亲王,罪无可恕。但徐家表示,他们既无远洋战舰,更没有守土之军。平素里卫护堡寨,那是关乎每一个人存亡的,倒还调动得了青壮,若叫他们出海,且不说无战舰可用,便是有战舰,又叫谁家肯出人?”
德康解释道:“但凡能出海作战者,皆为家中青壮。出海作战,无甚好处,反有生命危险。青壮一走,家中便连狩猎、捕捞都缺了人手,生活无以为继,所以徐家也不敢逼之过甚。”
木下亲王沉默良久,幽幽地道:“关东诸地狼烟四起,处处不得太平。陛下寿诞将至,如此情形之下,本王如何放心赴京都为陛下贺寿?可若不去,本王为陛下皇叔,如此大事不至,叫天下人怎么看?本王曾代陛下摄政,而今不过是还政于陛下,由陛下亲政的第二年,本王便籍故不到,又叫天下人怎么看?”
斋腾牧守顿首道:“殿下,我关东之威胁,素在关西,而不在海上,所以水师力量一向薄弱,骤生盗匪之患,一时难免乱了阵脚。不过,这些海盗,不过是癣疥之疾,虽然叫人头痛,可他们来而复去,却是撼动不了我关东根基。
尤其近来,臣等施坚壁清海之策,他们发现袭扰我沿海似已无利可图,已有几支强大海盗,转去西洋为患。臣等正筹建水师,再有半年光景,就可成军出海,一举荡平之,请殿下宽心。”
木下亲王沉默良久,缓缓地道:“关西么……陛下已亲政,可陛下还年轻,尚不知勤勉,以前有本王为陛下分忧,倒还好些。如今本王回归封地,京都却在关西,那关西唐傲恐会趁机参预政务,篡夺国器。本王不可与陛下疏远,京都之会,本王是必须要去的,这里,你们要守住了,万万不能再叫那些海盗胡作非为!”
众臣顿首,沉声称声。
檐下的风铃似乎也感受到了其中的杀伐之意,响声忽然清脆了许多。
三山洲上,第一场雨似乎只是一场预告,宣告着雨神的降临。
很快,第二场雨就来了,这场雨把经过了一冬的天地都清洗一新,山间的苍色陡然披上了一层新绿的颜色,就像装修一新的房子。
律政殿里的公子们仿佛已不知岁月,他们丝毫没有注意到外界的变化。随着他们授意家族为他们搜罗的大量资料、包括其他诸国律法的到来,他们不断补充新的想法,修改旧的律令,更加积极地投入其中,乐此不疲。
最关心这场雨的是杨瀚。
此时,第三场雨正在下。
大雨倾盆,就像雨神挥动着千万条鞭子,狠狠地鞭笞着青山大地。
杨瀚就立在檐下,看着通向山下的无数级石阶。
雨水汇聚成了小河,沿着一级级石阶哗哗地向下流淌。
宫南侧那条山溪,一夜之间就化作了一条洪流,洪水肆虐,撞击着河道、岩石,发出疯牛一般的狂哞声。
小谈不明白那个男人为什么这么喜欢看雨,他在宫檐下已经站了许久,难道那混浊的雨水滚滚冲下山去,能比自己还好看?
站在小谈身后的大甜和小甜则很是雀跃,难不成大王对谭小谈那个小骚蹄子已经生起厌倦之意了?这样的话,岂不是我的机会就来了么?
这样一想,两位姑娘只觉这恼人的暴雨都顺眼了许多。
杨瀚站在宫檐下,定定地看着那雨落地成水,滚滚而下。
耳边听着远处牛嗥一般的洪水巨响,杨瀚心中便想:这是山上,这条山溪的上游已经没有多少高度,即便如此,也汇聚了如此之多的洪水,可以想见平地上积水渲泄的慢,那里这场雨后该是怎样一番局面。
如今已经是我来到三山的第二个年头了,这场洪水过后,这一方天地也该冲出一番新气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