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依然是穿着今日前往驿馆的那套服饰,就连手上的戒指也没有摘,但是此刻躺在担架上,一动不动,脸色肌肤竟是发黑,徐煜虽然皮肤本就有些黝黑,但是现在的肌肤宛若炭墨一般,不但肌肤泛黑,而且脸庞浮肿,嘴角甚至还有溢出的血迹。
楚欢心上倒吸一口冷气,他自然看得出来,徐煜明显已经死了,而且看样子,竟然是被毒死。
徐煜黄昏时分才去过驿馆,离别至今,甚至不到两个时辰,楚欢万万没有想到,这短短时间,徐煜便已经成了死人。
他此时已经明白过来,徐昶大动干戈,派兵抓捕自己一干人,而且摆下眼前这骇人阵势,显然是与徐煜的死有关。
徐昶刀锋一般的目光从楚欢等人身上扫过,目光最终落在西门毅身上,问道:“西门毅,你可认得担架上的人?”
“认得。”西门毅神情凝重,“这是梁国公,也便是仁王的亲弟弟,不到两个时辰前,我在驿馆还与国公一起品过茶。”
徐昶冷冷一笑,声音冷漠:“那你可知道,他从驿馆离开,还没有走过一条街,就从马上摔落,中毒而亡。”
“这!”西门毅摇摇头。
徐昶又道:“那你们可知道,他在临死之前,只说了四个字!”
“四个字?”西门毅问道:“还请仁王赐教!”
“茶中有毒!”徐昶叹了口气,却是走上前,站在担架边上,伸出一只手,轻轻抚弄了徐煜的发髻片刻,才抬头道:“你刚才说,在驿馆之内,你和徐煜一同品茶?”
“正是。”
徐昶冷笑道:“唐清河!”
旁边立时转出一个人来,跪倒在地:“下官在!”
楚欢等人却是认得,这唐清河却正是接待使者的那位礼官,梁国公前往驿馆之时,也是唐清河在旁陪同。
“当时发生些什么,你如实说来。”徐昶淡淡道。
唐清河大声道:“回禀仁王,国公爷确实与西门毅在厅中议事,国公爷先饮茶,还问西门毅这里的茶水是不是不合他的口味。”
“西门毅怎么说?”
不等唐清河说话,西门毅已经叹道:“我说金陵茶天下有名,到了金陵之后,饮了不少!”
“那你可有饮茶?”
西门毅摇头道:“肚子茶水太多,难以多饮。饮茶三分好,若是饮多了,那就不是品茶,而是牛饮了。”
“好一个牛饮。”徐昶却是笑起来,不过那笑声如同刀锋一样刺耳,“西门毅好汉做事好汉当,徐煜在驿馆饮茶中毒,你如何解释?”
西门毅摇头道:“我无法解释,而且此事与我们没有任何干系。”
徐昶冷哼一声,道:“你是说,徐煜跟你一起饮茶,你滴水未沾,徐煜却中毒而死,与你毫无干系?”
“我是这个意思。”西门毅点头道:“仁王应该知道,我们虽然在驿馆,但是驿馆是仁王的地盘,而且驿馆的侍者,也全都是仁王安排的人,当时送茶上来的,是驿馆的仆人,并未经过我们的手,且不说我们绝不会加害梁国公,就算真的有这样的歹心,又如何有机会下毒?仁王该从驿馆内的仆从开始调查。”
“说得好。”徐昶拍手道:“楚欢既然派你来做使者,你的口才自然是极好的,不过就算你是铁齿铜牙,本王也要让你心服口服。本王做事,以理服人,将你们送上铡刀之前,自然要让你们无话可说。”沉声道:“来人!”
一名兵士端着一张托盘上前来,里面摆放着两只茶盏,徐昶伸手,先后端起两只茶盏,将每一支茶盏里的茶水都饮了小半杯。
便在此时,却听到不远处传来叫声:“放开我,放开我!”楚欢等人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两名兵士押着一个身穿白色囚衣的男子过来,那男子蓬头垢面,似乎是从大牢里押出来的犯人。
徐昶将两杯茶盏放到托盘上,挥挥手,那兵士端着托盘竟是往那囚犯走过去。
“喝了这两杯茶,便可放你自由。”端着托盘的兵士冷冷看着那囚犯,那囚犯刚瞧见徐昶饮过两杯茶,犹豫一下,忽地伸手,将两杯茶盏拿起,两口灌下。
他将茶盏放回托盘,道:“我我喝了,你们你们要放我走!”
那兵士点点头,两名兵士这才收刀,沉声喝道:“还不快滚。”
那囚犯惊喜过望,二话不说,抬腿便跑,只是还没跑出十步远,忽然间一头栽倒在地,在地上痛苦挣扎抽搐,只是片刻间,便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