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升转至守备府正门,却见整条街早已戒严,荷枪实弹的官军把住街口,不让任何人通过。
卢象升上前报了身份,官军见他头戴忠静冠,身着玄色云纹官服,补子上绣锦鸡,便知是二品大员,不敢怠慢,赶紧通知中军官。不多时中军官匆匆赶到,对卢象升行了个军礼道:“卑职五军营千总、督师中军校尉刘敬,参见尚书大人”
卢象升见刘敬及其部下军容整肃,与守城门的当地卫所军简直有天壤之别,心中倒很喜欢,暗想这周延儒治军倒也严格。他忙说明来意,让刘敬通禀一声。
刘敬却为难地道:“尚书大人有所不知。督师大人有令,席散之前,不得放任何人进督师行辕,也不许通禀。卑职有命在身,不敢不从啊...”
卢象升本来听见院内喧闹嬉戏,就憋着一股火,听刘敬这么一说,当即火冒三丈,怒道:“难道来了紧急军情,督师大人也不理么”
“这...”刘敬嗫嚅着道,“督师大人说了,除非圣上驾临,其他任何人、任何事,一概不用理...”
“胡闹”卢象升再也压不住火了,一把推开刘敬,大踏步就往里走。刘敬有心阻拦,可他本来对周延儒也很看不惯,再说卢象升亦是二品大员,他同样得罪不起,只得赶紧跟了进来,想快去禀报周延儒。
哪知卢象升一进守备府就大步流星直奔后院,刘敬根本追不上。刚跨过花厅门,只见后院内满满当当摆了十几桌酒席,席上全是珍馐美味。参加宴席的宾客个个衣着华丽,看起来不是官绅便是富豪。剩下的就是陪酒的年轻女子,个个妆容妖冶,衣着暴露。这些人正喝得昏天黑地,丑态百出,谁也没注意到卢象升走进院子。
卢象升登时勃然大怒,心想将士们在前线浴血奋战,虽然粮饷充足,但也不过是粗茶淡饭,有时候战事紧急,连口热饭都顾不上吃。你们这帮人可倒好,叛乱还没平息,而且这承天镇并非普通府县,而是官军驻扎的军事重镇,怎么能在这里关起门来花天酒地
但卢象升毕竟不是黄得功。如果是黄得功的话,说不定上来就掀桌子了。卢象升虽也性情刚烈,但毕竟为官多年,城府深得多,此时强压怒火从酒席中穿过,来到守备府后厅门外。
后厅里只有一桌酒席,坐的全是身份最尊贵的宾客,当然,还有宴会的主人周延儒。此刻的周延儒并未穿官服,而是穿了一件丝质锦袍,吃酒吃得红光满面,旁边还有两名女子殷勤地劝酒,其他宾客则不停地溜须拍马。
只听周延儒得意地笑道:“酒喝得可以了。苏东坡曰:有客无酒,有酒无肴,月白风清,如此良夜何。今天却是有客有酒,更有佳人相伴,若只闷头喝酒,不谈古论今,岂不显得我等粗俗不堪,贻笑大方”
立即有人恭维地道:“愿闻督师大人高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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