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耷拉着脸道,“在办公室处理这档次事儿呢,两个家庭都在,你别过去了,让他们去解决。”
刘大夫给孟西洲开了内服外用的药,将单子给他,“去取药吧,用量都写好了。”
副主任快一步拿走了单子,“我去取药,你回办公室待着吧。”
说完,副主任脚步虚弱的离开,背影上好像写着流年不利四个字。
刘主任打趣道,“孟大夫,你是咱们医院的香饽饽哦,院长副院长都宠你爱你,看到副主任的表情没?他亲生儿子被揍,他都没这么着急。”
孟西洲的白大褂脏了,他没避讳刘大夫是个女人,当场就解开扣子脱下,里面只有烟灰色的衬衣,黑色的长裤,长腿笔直,健康匀称。
“香不香,你刚才不是闻到了?”
刘大夫把圆珠笔插到白大褂上面的口袋,拿走病历夹,“怎么?想撩我?省点力气吧,我有男朋友。”
孟西洲扼腕叹息,故作遗憾的哀嚎,“苍天无眼啊,这么美的白衣天使,也不知道被哪只猪给拱了!”
刘大夫照他没受伤的腿踢了一脚,“还混呢?消停点吧,办公室让给你避避难,我去查房了。”
“别了,大半夜在女医生办公室,有损我清誉,我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孟西洲拎起脏兮兮的白大褂,一走一瘸回了自己办公室。
“孟大夫。”
办公室门被人推开,王大夫抱着两杯饮料进来了。
孟西洲眯着一只眼睛,“看你的表情,出大事了?”
王大夫把饮料给他,“你开会的时候答应过,孩子的手术费和治疗费你会承担。”
孟西洲没好气的板着脸,脑袋上一圈一圈的黑云,“说过,而且我已经付了手术费和治疗费用,怎么?”
王大夫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人的欲望果然没有止境,我听患者家属的意思,好像孩子以后的教育和生活费用也得你拿。”
“噗!”
孟西洲的饮料喷了,“我冤大头了我?没这个道理,我救了个病人,不是特么的捡了个儿子。”
“道理都懂,但患者家属不愿意承担孩子的抚养费用,说等孩子出了院,他爱去哪儿去哪儿,死活都跟他们没关系,除非你每个月给他生活费。”
“我……太阳她妈,院长答应了?”
“没有,还在协商,你先有个心理准备,想想怎么应对,我去查房了,还有,我替你值班,你回去吧。”
孟西洲单手握着饮料杯子,另外一个还挂着血迹的手,暴怒的深入头发中,胡乱抓了好几下。
都特么什么世道!什么人!
……
陆轻晚给孟西洲打了第一个电话,没人接听。
这会儿是中国的晚上,他可能不值夜班已经睡了吧?
陆轻晚决定改天再给他摊牌。
隔着挡风玻璃,陆轻晚眺望繁华如同红尘迷蒙的都市,这里上演过多少传奇和神话,又藏着多少阴谋和鲜血呢?
“我的梦说别停留等待……”
手机突然响了,正是孟西洲的号码。
陆轻晚做了个吐纳的动作,长舒一口气,“孟西洲……”
“娘子。”
嗯?
声音怎么了?沙哑疲惫,好像嗓子被沙子堵住了似的。
“孟西洲,你没事儿吧?”陆轻晚换了个接电话的手,不再旋转车钥匙,专心听他说话。
“娘子,我问你个问题,你老老实实回答我。”
陆轻晚的小心脏咚咚快跳了两个节拍,难道他知道了?太神奇了吧,居然还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额……好,你问吧。”陆轻晚咽了咽口水,突然很热很躁,把车内的空调调到了二十度,吹着出风口喘了好几口气。
孟西洲吸吸鼻子,一字一顿道,“什么是好人?”
“啊?哈?”
完全不是她想的思路啊,孟西洲问的是什么鬼?
孟西洲很长正八经的说事儿,陆轻晚已经习惯了他吊儿郎当,他忽然严肃的追问哲学问题,陆轻晚没能第一时间做出回应。
孟西洲头发被他抓成了鸡窝,几乎通宵熬夜眼圈红红的,配上脸上的伤痕,罕见的有些颓废美,沙哑的声音更给人沧桑感,“小时候,你没被教育过要做多好事向雷锋叔叔学习吗?”
陆轻晚搞不懂他想说什么,但听得出来他的语气很认真,也不敢跟他随便开玩笑,“是啊,老师说,好孩子就是多多做好事,要诚实有爱心,善良,勇敢,满满正能量。还鼓励我们长大后要当警察,当医生,当伟大的科学家。”
孟西洲完全笑不出来,反而越发压抑郁闷,“但是现在,我有点怀疑什么是好人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