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慕烟烛抿了抿唇。
半晌后又道:
“要是你家门口安了监控,斜对面的菜园一并照了去,到时谁还敢进菜园烧菜?”
“姐你说会不会是我妈干的这事啊……我妈特小心眼。”
“不一定。”慕烟烛沉着气,“这年头一些见不得别人过得好的,私底就喜欢做上不来台面的事情。”
在农村,烧菜园、烧庄稼、甚至烧草房子,都是习以为常了。
农村还是比不上城市发达,比不上城市每个角落都有监控,让罪犯无所遁形。
“怎么了?”江清池也来慕烟烛奶奶家了。
他纯粹是粘着慕烟烛的,此刻看慕烟烛愁眉苦脸,便耐着性子问。
慕烟烛跟他说了一番。
江清池:“我给奶奶安监控吧!我有钱!”
“不用,这监控必须让我叔婶安。”
“那不好办?我去他家再揍他一顿,他肯定不得不从啊!”
慕烟烛脑袋上面都能飞乌鸦了,单手揉着太阳穴。
“哥,叫你哥了行不行,咱这次别用拳头,用智慧,这事儿你别插手。”
又不让他插手?
江清池哼了声,“你怎么什么都不依赖我。”
“不是啊,这种小事我能解决,所以不需要依赖你,等到以后我有解决不了的大事,到时候再依赖你咯,江河同学。”
“……”江清池又傲娇地哼了一声。
他倒要看看,慕烟烛怎么自己解决这事。
毕竟她叔叔婶婶是什么人,他也见识到了,尤其是她婶婶,刁钻泼辣又自私恶臭,他都不知道怎么去形容了。
……
“儿子,儿子——”
中午郑汝回家,一个劲喊慕然的名字。
慕然坐在沙发上玩游戏呢,这就是快中考的小伙子,心态很好,“妈咋了?”
郑汝指着门口,急得嘴都歪了,“谁把咱家电瓶车给划了?你看见没?”
慕然眨眨眼,“不知道啊,我没看到,我白天去辅导班了刚回来。”
“哎呀!要我知道是谁家的野孩子干的,我非抽他两鞭子不可!”
“妈你在门口安个监控不就得了?”慕然循循善诱。
“就为了这么点事安监控?你给我钱安监控啊!”
郑汝说完去厨房做饭了。
然后中午吃完饭,就出去了。
她今天厂子里没什么事情,下午四点就回来了,掏出钥匙开门,这锁怎么都打不开。
不对啊,就是这把钥匙才对。
前后来回开了好几次,都打不开!
给丈夫打电话,丈夫说没换锁。
郑汝气得狠狠跺了两下地面,只好找来撬锁的师傅,把这锁给撬开了。
“你这锁被人改装了,打不开也正常。”
好好的锁被人改装了?!
她中午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啊!
“师傅,是谁改装的啊?”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只是个修锁的。”
“那,这锁是不是不能用了?”
“当然咯,得换新锁。”
郑汝觉得肉疼,“一把锁多少钱啊?”
“50。”
“这么贵?你怎么不去抢呢?”
“嫌贵那算了。”
“好好好,我买!”
郑汝咬着牙付钱了,然后回到家,放下包,二话没说给慕烟烛打电话。
电话那端接通,还没等慕烟烛开口,郑汝劈头盖脸:
“死丫头是不是你撬了我家的锁?仗着你有这么点本事,觉得你能耐了是吧?你不就是想让我安监控吗,好照着菜园子吗,我告诉你,我就不随你意!我啊,要是安监控,我就把脑袋割下来放在你家门口!”
“说完了吗?”
凉凉的,冷飕飕的嗓音,顺着声波传过来,冻得郑汝打了个哆嗦。
不是慕烟烛的声音!
这声音耳熟得很,郑汝很快就反应过来,是差点把丈夫摁井里的江清池。
“怎、怎么了,我说错了吗,你就说是不是她撬的锁吧?”
“婶儿,你没证据,怎么说是我撬的锁?”
慕烟烛接过了电话,在旁示意江清池稍安勿躁,紧跟着又道:“婶儿,你刚刚说把脑袋割下来放门口,是真的吗?”
“呵呵,你是觉得我肯定能安监控吧?”
“监控肯定是得安的,当然——婶的人头,我也不敢要。”
冷静说完,慕烟烛挂电话了。
江清池皱皱眉头,“你怎么不骂她一顿?”
“骂她一顿,她就安监控了吗?”
“那总比憋在心里强!”
“放心,我不生气,她今天肯定安监控。”
“你还有招呢?你都改她家锁了,她都不为所动。”
“大少爷你就放心吧,我是从女人的本性出发的。”慕烟烛拍拍他的下巴骨,轻笑出声。
江清池半信半疑,却又觉得媳妇儿这样匈有成竹的模样,很有气质。
她原本就是越看越耐看的类型,看对眼了,就看不够了,一辈子都看不够了。
他凑过来亲慕烟烛一下。
“算了,我这次不管你了,不过我暴躁你也别管我,反正一个家里不需要两个冷静的。”
慕烟烛服了他的逻辑!
……
“慕然妈,你今个儿白天不在家的时候,我看到慕然爸和一个女人在你家门口拉拉扯扯,难舍难分呢。”
邻居李大婶是出了名的大嘴,每当傍晚就过来和郑汝唠几句磕。
郑汝听了眉头都要皱成核桃了,“不可能吧,你是不是看错了?我家慕然爸可正经了。”
“那或许是我看错了,我就看着你家门口有个男人,穿着黑夹克,穿着黑皮鞋,锃亮锃亮的皮鞋,那身形也像慕然爸,高瘦的。”
一听这话郑汝的眉头都要便秘了。
丈夫的确有一件黑夹克,也有一双锃亮的黑皮鞋。
这些还都是前两天她给他买的呢。
满心腹诽回到家里,爷俩一个在沙发东头坐着,一个在沙发西头坐着。
慕然低着头玩游戏,郑汝走过去打他一下。
“我每次看你,你就在玩游戏,期末考试不考了是吧?”
“妈我刚拿起手机,你太会看了。”
“去写作业去,不然手机没收,别带学校去了!”
“……”慕然瘪瘪嘴,走远了。
郑汝走到了丈夫慕刚这边来。
慕刚也在玩手机,不过是在聊天。
郑汝凑了过来,“你跟谁在聊天呢?”
“你管我跟谁聊天?”
慕刚的脸还有些青肿,说话时嘴角一歪一歪的,别具喜感。
他不喜欢老婆窥探自己隐私,因为他自己也不窥探老婆隐私,所以觉得将心比心。
郑汝来了气,“你这是不是心虚了?要是没什么,为什么不给我看?!”
“哝——你看看看,看吧!”
把手机打开给她看,就是纯粹的几个朋友聊天,都是同镇上的。
郑汝狠狠一捏他胳膊,“那你刚刚为什么不给我看?李红说白天看见你和一个女的拉拉扯扯,你说那女的是谁?”
“什么女的?李红那张嘴你也信?死人都能被她说活了!”
“那你为什么刚才不给我看手机?!”
女人就怕绕。
男人也怕绕,绕来绕去没完了,非得往你头上扣个屎盆子不可。
耳边被这么一吵吵,慕刚再好的耐性也没了。
“你够了吧,我今天哪都没去,就在家门口这边转悠,不信你问儿子。”
“爸,我今天白天去辅导班了,我可不能给你作证。”靠在自个儿房间门口的慕然,赶忙摘出自己去。
郑汝用力锤了一下丈夫的肩膀。
“李红说在咱家门口看到的!你还不承认!”
“就没有的事,我承认什么啊?你疯起来没完没了了是吧?!”
肩膀正疼呢,被她这么一锤,慕刚完全没耐性了,直接把老婆推倒了。
郑汝踉跄好几步倒地上,摔了个屁股蹲,疼得龇牙咧嘴,撑着地板要起来,摸到了一根头发。
黑头发!
还是长的黑头发!
不是她的!
她才染的红头发!
“好你个慕刚,我看你脸伤着了,就不让你出门工作,我白天在外累死累活跑厂子,中午还得回来给你爷俩做饭,你就是这么对我的?这头发谁的,谁的?”
揪着丈夫的衣领子,非得问出个所以然。
慕刚怎么知道这头发是谁的,不想跟老婆骂咧,偏偏郑汝疯了一样逼问他,捶打他。
靠在门口的慕然:“妈,你调监控看看不就不知道是谁了吗。”
“对,对,调监控看看!我现在就调!”
郑汝被气的,理智也没了,顺着儿子的话茬,连忙要去找监控。
慕刚烦躁一拂手,“你是真疯了是不是?咱家哪来的监控?”
“现在就安监控!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维护那个小表子!”
说着,郑汝给了慕然一个眼风。
“慕然,现在就找你张叔儿安监控,要最好的,最好能照着整条街的那种!”
“得嘞妈。”
慕然跟只兔子似的,蹦蹦跳跳出门了。
今天的月亮真圆真大。
往张叔儿家走,慕然一边蹦一边给同学打电话,“哎韩亮,我姐刚给我买了新装备,等我半小时,我上线虐他们!”
……
“奶奶,给您的菜园子安上监控了,24小时都照着,以后再也不用担心被人烧菜园了!”
江清池兴高采烈对老人家说道。
今天是元旦,家家户户放鞭炮,噼里啪啦的,搞得老太太耳朵有点背,“你说什么?”
“我说——给您安监控啦!以后您安心种菜就行啦!”
“哎哎,好,好,”
老太太这下子听清楚了,泪眼朦胧地拍了拍江清池的后背。
“好儿子,谢谢了!”
“没事!这得谢谢您孙女,她的功劳!”
江清池自豪又得意地解释,有种那是自己孙女的感觉。
等等——
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奶奶,我不是您儿子!”
“哎,哎,好孙子!”老太太心说,这下满意了吧。
江清池满意什么啊……
快气死还差不多。
“我也不是您孙子!我是您孙女婿!”
不解释那么多了,想去找自家媳妇儿,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真是越来越喜欢她了,现在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喜欢她了。
因为她和他互补,她的身上,有很多他没有的品质,冷静,内敛,懂得隐忍,懂得取舍,有理想又不好高骛远。
当然,她跟他一样,对待感情都很真诚,对自己爱的人,也很真诚。
笑的她,哭的她,傻乎乎的她,努力生活的她,坚强的她,美好的她,孝顺的她……
只要是她,江清池都很喜欢、很喜欢。
可现在媳妇儿哪里去了?
他出门给慕然打电话的工夫,怎么一回来媳妇儿就没了?
老太太:“烟烛刚刚还在家下饺子呢,这会儿去哪了?要不你出去找找吧。”
江清池在大街上驰骋。
家家户户都在放炮,农村没城里管的严,过节放炮一点都不稀奇。
在一片烟雾弥漫中,江清池跑得头发都湿了,后背已经汗流浃背了,热得他把外面的棉服脱了,只穿着一件黑色的卫衣,在街上找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