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点点头,道:“那我就直说了。我觉得,对立双方的人,都没错,但也都忽视了一个非常重要问题。”
“双方关注的是对方‘在做什么’,一方认为对方是退让,自然而然推断出对方没有骨气,有投降嫌疑,然后再逆推,认为对方站在波斯的那一边,最终会害了希腊,认为对方是敌人。”
“另一方认为支持全面对抗的,是盲目愚蠢,因为战争解决不了真正的问题,反而会让问题越来越大,自然也就逆推出,对方的行为可能会把希腊拖入无尽的深渊,最终害了希腊,也认为是敌人。”
“最终的结果,必然是双方破口大骂,甚至于,为了证明自己对、对方错,敌视对方,却偏偏忘了,我们的共同敌人是外面的波斯。”
众人沉默着。
苏业继续道:“我和双方都不一样,我没有关注‘双方在做什么’,我不逆推,我先关注‘双方为什么这么做’。那双方为什么坐在这里讨论这件事呢?是为了保护希腊!为了让希腊更好!那这件事就怪了,你们双方都认为对方是在害希腊,但我却觉得双方都在保护希腊?诸位仔细想想,对方在这里,到底是成为了害希腊,还是帮希腊?”
议事厅鸦雀无声。
“确实,双方都在帮希腊,方才连我都差点陷了进去。”拉伦斯叹了口气。
一些人轻轻点头。
苏业道:“也就是说,双方在判断对方的时候,使用了错误的推断顺序,先看表面,然后再由外而内反推一个错误的原因,最后把对方钉死在错误的罪墙上。但我或者少数人,先直接寻找原因,然后再由内向外得出最后的结果。我们思考的顺序不同,导致最终的结果截然相反。”
“这一点很好,我要认真记下,这就是你说的……正序逻辑对吧?”欧几里德认真记录。
黄金法师们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正在记录的圣域大师们,纷纷拿出魔法书记录。
白银魔法师中,大多数人认真记录,但还有少数人愣在那里,一脸迷茫。
过了好一会儿,拉伦斯看了看众人已经记录完,问:“那么,你认为,我们应该是全面对抗,还是在对抗的同时退让?”
“问题发生的层面,永远解决不了问题,我们一定要击穿这个层面,从更深的层次,才能发现解决问题的方式。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我们感觉身体痒痒,挠一挠就好了。但是,如果我们经常痒痒,每天花在大量的时间用来挠痒痒,结果会怎么样?必然是挠得全身皮肤发红破裂,但依旧解决不了‘痒痒’。我们如果只怪身体痒痒,或者只怪自己挠的不对,那我们永远解决不了问题。实际上我们会怎么做?我们会击穿表象的‘痒痒’,确定这是一种‘病’,然后找医生帮忙治疗。经过治疗后,我们病好了,不痒痒了,也就不挠了。”
“痒痒就是问题发生的层面,抓挠就是针对发生层面的解决方法,但这个方法,其实解决不了问题。但我们发现更深层的是‘某种病’,然后用治病的方法,就能解决痒痒,就能解决问题。”
“用这个道理,我们回头去看,两方的老师,所有的逻辑都是‘波斯攻击我们,我们如何反击波斯’,也就是说,痒痒来了,我们挠痒痒。还记得我在一开始问格雷戈里和卡得琉斯两位的问题吗?我在问题中加了‘波斯’。”
“我问格雷戈里老师,我们为什么要全面打击波斯,他的回答是,当然是为了毁灭波斯。”
“我问卡得琉斯老师,向波斯求和的目的是什么,他的回答是,积蓄力量,寻找时间,击败波斯。”
“看上去都没问题,可是,当我放弃波斯,我们一起思考‘我们坐在这里讨论这件事是为什么’的时候,我说大家是为了保护希腊,大家也觉得理所当然。那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因为,我们容易被表层目标吸引,忘记探索深层目标,也就永远解决不了问题。。”
“那么,我最后问一次,我们参与这次会议,内心真正想做的,是保护希腊,还是击败波斯?选保护希腊的举起左手,选击败波斯的举起右手。”
拉伦斯率先举起左手。
随后,大部分人举起左手,只有小部分人坚决举起右手。
“很好,所有举起右手的人,我可以实话实说,你们在挠痒痒,并不想治病。也就是说,你认为痒痒是原因,你们以为解决痒痒是目的,但不是,治病才是目的。就如同,波斯侵略,只是表象,你们却当成原因。并且把击败波斯当目的,但实际上,击败波斯只是手段,我们真正的目的,不是击败波斯,是保护希腊,是和平。这两者之间看似相同,但犹如天壤之别。”
一些人面露不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