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弟子仆人全大惊失色,只有您冷静如初。”
“而且,你不该坐在本官旁边的,你或许不知道本官洞察力甚是敏感,所以当你每次看向何谓的时候,我都注意到了。”
“从咱们坐下开始,何谓出现,你一共看了曹班主十二次,却看了何谓三十五次。何谓更是频频看你,他看你更多,四十四次。”
这些数字自然是他瞎编的,不过他确实注意到了何谓和曹氏异乎寻常的眼神交流。
他和绥绥娘子眼神交流都没有这么多!
所以要说两人之间没有奸情那他绝对不信。
还有一个小细节他也注意到了,吃席的时候曹氏是出来见过礼的,见到了他们喝奶喝奶酒,可是她却对此一语不发,自然这件事里也有她参与其中。
曹玉清怒视曹氏叫道:“阿敏你这是、这是为何!”
他紧握双拳,满脸涨红:“为夫自认对你不错,咱们无后,为夫甚至没有因此而纳妾……”
何谓叫道:“师傅,此事与师娘无关……”
“你娘比的闭嘴!”曹玉清挥手给他一巴掌,“你还有脸叫我师傅?你哪里来的脸啊!”
“我我我,我当日,当日就该让你被那些大乞丐揍,就不该管你!不该收你为徒!”
何谓痛哭流涕,曹氏面容惨淡。
这是他们家事,王七麟不想管,说道:“你们二人竟然联手谋害曹班主,这件事明日你们自己去衙门……”
“莫要如此。”曹玉清急忙说道,“大人饶命,大人,他们两人不能见官,一旦见官这是杀头的罪!”
徒弟勾结师母谋害师傅,这在重视孝道和伦理的新汉朝是重罪,毕竟太狩皇帝就是以孝治国。
曹玉清赶走弟子和仆役,最终戏台空荡下来。
他呆了一阵,情绪从愤懑逐渐平息为丧气。
叹了口气,他走过来黯然的说道:“让大人看笑话了,其实小人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说着他扶起何谓苦笑一声,“我一生无子,把你当儿子养的呀。”
他又看向曹氏:“夫人——你一生不求吃好穿好,只求养育孩子,享受为人母之乐、给岳丈传承血脉,可是我、我少时为了练戏伤了身子,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但是你们何必非得要我的命?你们卷一些钱财偷偷离开便是,何必要砸了咱戏班子的招牌、要我的命!”
凄楚的说完这番话,他对王七麟等人连连拱手:“还请诸位大人海涵、还请诸位大人帮忙,此事乃是小人家事,能否让小人来处理他们两人?”
小奴逻抱着双臂冷笑道:“你要饶过这一对狗男女?”
曹玉清苦涩的嘿嘿一笑,道:“这位兄台想必没有成家……”
“什什么兄台!”小奴逻气了个够呛,“去你的,老娘乃是姑娘!”
曹玉清眼珠子暴突了一下,他说道:“对不住,姑娘,小人已经乱了心神。总之,您应该没有家室,若您有家室或许就能理解我的心情了。”
“而且,”他顿了一下,面露凄苦,“是我对不起我家娘子在前。”
“这戏班子是我传承自我岳丈一家,我岳丈无子,所以将阿敏许给我之前,曾经让我发誓,以后生了儿子要有一个随他家的姓,结果,我一直没有给他家留下后人。”
曹玉清越说越是难过:“是小人没有本领,是小人对不住岳丈在前……”
王七麟拍拍他的肩膀道:“这确实是你的家事,你若是不想检举两人的所作所为,那本官就不管了。”
曹玉清苦涩的点点头。
谢蛤蟆拿出这张鬼脸往上贴了一张符箓扔给王七麟,道:“无量天尊,那这鬼不必审了,老道将它给困于其中,七爷你直接除掉便是。”
王七麟看向何谓道:“这鬼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何谓低声道:“从九黎峒黎熳寨一人手中买到。”
王七麟将鬼脸收了起来,冷笑道:“九黎峒敢从事鬼怪买卖来害人?很好!”
曹玉清倒算是情种,被媳妇儿戴了绿帽子也给忍了下来,还愿意放曹氏和何谓离开。
曹氏与何谓的身影消失在戏堂中,曹玉清忽然眯了眯眼睛嘴巴一瘪像是要哭了。
王七麟安慰他道:“曹班主别伤心了,这女人可是个毒妇,她想要害死你呢,你既然宽宏大量愿意放她走,那以后应当不会再见了,就当她死了便是。”
曹玉清道:“多谢王大人宽慰,不过小人并不伤心。就像刚才小人所说,这戏班子其实便是传承于我岳丈之手,我岳丈将戏班子和阿敏交给我的时候,唯一愿望便是希望戏班子能传承下去,他家血脉也能传承下去。”
“所以,唉,是小人对不起我那苦命岳丈在前——呃,怎么了?”
他正要自怨自艾,却看到王七麟等人看向他的眼神不对。
询问声落下,曹玉清便反应过来:“大人,小人的脸、小人的脸还是没有正常?小人又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
王七麟看向谢蛤蟆。
谢蛤蟆无助的看着他道:“日,老道没有翻车吧?那鬼脸里真的有个鬼!”
王七麟指着曹玉清问道:“那鬼不是被你给封起来了吗?那怎么还能影响他的脸?”
他看到了,曹玉清印堂上的青烟犹在!
谢蛤蟆开始揪胡子。
绥绥娘子领着黑豆走上来说道:“之前奴家问他的事你们能否解决,你说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王七麟低声问道:“你看出了什么吗?”
绥绥娘子无奈的说道:“不光奴家看出来了,八喵和九六也看出来了!”
王七麟愕然低头看去。
九六急的一个劲用后腿挠耳朵。
八喵则继续走猫步,依然是摇头摆屁股那种前后摇摆的样子,还是看起来很风骚。
王七麟之前以为它是犯了戏精的毛病,原来这俩小东西是想告诉自己什么消息!
绥绥娘子问曹玉清道:“曹班主很喜欢吃鱼?”
一听这话谢蛤蟆猛的一拍手掌叫道:“你它酿真大胆,什么鱼都敢吃?”
道爷亡羊补牢的本领是很强的,这点王七麟也很佩服。
谢蛤蟆显然从绥绥娘子的一句疑问中发现了遗漏的真相。
曹玉清茫然的说道:“不错,小人喜欢吃鱼,特别是喜欢吃海鱼。”
“因为小人养家糊口全靠手上变脸的本事和这个嗓子,所以平日里不吃辛辣之物不吃盐,而是喜欢吃有咸滋味的食物,海鱼海鲜最是喜欢。”
谢蛤蟆对王七麟说道:“赤鱬!他吃了赤鱬!”
王七麟恍然大悟。
《山海经·南山经》中记载说,‘英水出焉,南流注于即翼之泽。其中多赤鱬,其状如鱼而人面,其音如鸳鸯,食之不疥’。
郭璞在《图赞》中也说,‘赤鱬之物,鱼身人头’。
他问道:“吃了赤鱬,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谢蛤蟆用怜悯的眼神看向曹玉清说道:“不,他是要多一张脸啦!”
“难怪你是在戴上鬼脸后变得控制不住表情,应当是那鬼想要上你的身来着,结果你体内有赤鱬之魂,把它给吓得回到了鬼脸中。”
“而你请出你祖师爷后,吓走它的也不是那鬼,那鬼没有这般本领,是赤鱬!赤鱬可是神兽!”
绥绥娘子点点头,领着黑豆往外走:“这里没有奴家的事了,奴家先回去歇息了。”
王七麟恭敬的摆手:“娘子慢走,娘子睡个好觉,娘子么么哒。”
绥绥娘子回头冲他嫣然一笑,说道:“你这乱七八糟说什么?你也早些回去睡吧。”
看着她们背影消失,王七麟拉下脸冲谢蛤蟆说道:“瞧瞧你瞧瞧,什么叫高手?这才是高手!”
事了拂衣去,不留身与名!
谢蛤蟆委屈的叫道:“无量天尊,老道它娘的哪料到这普普通通一个人,竟然能吃上赤鱬?老道上一次见到吃了赤鱬的人还是五十年前!五十年呀!”
曹玉清惊恐的看着他们问道:“诸位大人,这是怎么了?小人怎么了?”
谢蛤蟆没好气的说道:“让你乱吃鱼,你吃了一头神兽,这神兽要占据你身躯呀!”
曹玉清‘咣唧’一下子又跪下了:“大人饶命,不是,大人救命!小人没有吃神兽呀,小人吃的都是寻常的鱼,就是普普通通的鱼,这怎么要被神兽占据身躯?”
“诸位大人救救小人,小人、小人不是坏人,小人不干坏事呀,你们看,小人被徒儿和内人所害,小人都不去——哎呀我的娘,大人救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