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王七麟酣畅的笑,天海盟这边好几个人有所意动。
真的可以将这起重案栽赃给他们的竞争对手海天阁么?
他们或者脸上露出笑意,或者眼神期盼,或者握拳以克制内心的激动——
木之交见此忍不住摇头,低声道:“塞上纵归他日马,城东不斗少年鸡。”
徐大听懂了这句诗,冲他横眉怒目。
木之交苦笑,说道:“在下无意得罪大人,这话是送给身后这群友人的。”
沉一愣头愣脑的问:“阿弥陀佛,你这话什么意思?能不能说点人能听懂的?”
南海仙翁身后一个精瘦悍勇的青年闷哼道:“木秀才又在掉书袋了。”
木之交笑吟吟的说道:“在下可没有……”
“行了。”南海仙翁开口,“时至如今,咱们自己人还要缩在窝里斗嘴吗?朝廷重案就在眼前,咱们得想办法破除这案子。”
王七麟道:“不错,这案子不破,海外城内永无宁日。”
南海仙翁对木之交点点头。
木之交冲他拱手,又冲王七麟等人拱手,道:“诸位大人且听在下之言,定海道衙门血案或许当真与海天阁有关。”
“自从血案爆发,我们天海盟便在积极奔走,想发动全城调查案情、查明凶手,但海天阁却持以相反意见……”
“听天监才来海外城没两日,天海盟就急着要往我们头上扣屎盆子了?”一个清朗醇厚的声音快箭般传来,清晰传进众人耳中。
接着衙门牢狱方向响起金童的叫声:“阁主,您终于来了!”
外面有四个身材魁梧健硕、面目漆黑如墨的壮汉迈着整齐的步子走进衙门口。
他们肩膀上扛着一顶绣金线的轿子,轿子宽大,很有质感,显然沉重。
可是壮汉们天生神力,扛着轿子像是仅仅扛了一麻袋杂草,面色轻松、脚步轻盈,很有节奏感。
王七麟见此大惊失色:“我去,黑龙抬棺啊?”
木之交很庄重的向他介绍,说道:“王大人说的是西域黑瑶族抬棺游天?不,这不是黑瑶人,这是昆仑奴,乃是狂圣从海外精心找来的。”
“昆仑奴还不多见?何须从海外精心去找。”白猿公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对此极为不屑。
王七麟斜睨他一眼道:“看仔细点,这四个人是一母同胞亲兄弟。”
木之交点头:“不错,狂圣的抬棺啊不,抬轿人是罕见的四胞胎。”
“相传四人心意相通,行为举止一模一样,所以使出的力气一模一样,迈出步伐一模一样,乃是天底下一等一的抬轿人。”
“恐怕朝廷里的那位皇帝也没有这样的抬轿人。”天海盟里有汉子羡慕的说道。
四个昆仑奴齐刷刷停下脚步,不见轿子门帘抖动,有人影从中穿越而出。
一个面目寻常的中年人。
他身穿大黄色衣衫,头发以玉冠相束、腰上以玉带绑缚,长袖宽松,风吹过猎猎摆动,阳光照耀,金光闪闪。
上面也绣着金线。
王七麟定睛看他衣衫,他衣衫上的金线绣成一只猛禽,双翅展开若垂天之云,昂首藏入云中,茫茫不见身躯之庞大。
这是一只大鹏鸟!
北冥有鲲,鲲化鸟而成大鹏鸟!
这人自然是海天阁的老大狂圣,王七麟看他衣衫后便信服了他的称呼。
敢穿这样颜色、带这样图形衣服的人不多见,黄乃天子色,寻常人是要规避的,自古以来民间婴孩用的尿垫都不敢是白色的,因为婴孩便便金黄,用白色尿垫染上就成黄色了。
犯忌讳。
而狂圣不但穿黄袍,这黄袍上还用金丝绣了个大鹏鸟——王七麟敢笃定,这个人袍子上不绣五爪金龙不是他不敢,而是他不喜欢。
大鹏鸟其实比金龙还要帅气。
狂圣落地,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
王七麟感觉肌肤有些发寒,汗毛都竖起来了。
南海仙翁呵呵笑:“狂老弟,多日不见,你总算又出来了,那这是什么风把你给吹出来了?”
狂圣冲他古板一笑,又冲王七麟拱了拱手:“王大人,本座座下金童之前对你们有所冒犯,但他是无心之过,而且也未曾给你们带来麻烦,所以将他关押两日聊作惩戒,这足够了吧?”
王七麟道:“本官关押他可与他的冒犯无关。”
“他与这衙门血案更是无关。”狂圣摇头,“王大人知道这点,王大人关押他不过是想要以此向法外城传递一个信号……”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土所及,没有法外之地!”王七麟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
这个狂圣还真不客气,自从他们入城,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敢在他面前将海外城叫做法外城。
“何况,”他又补充了一下,“谁说他与衙门血案无关?证据呢?你怎么有证据证明他与这桩案子没有关系?”
狂圣大笑了起来:“王大人这是什么话?你说他与血案有关,不应当是你来拿证据吗?”
王七麟道:“本官有证据,黄泉监有消息说是你们海外城内几个大帮派联手血洗了衙门,刚才也有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朋友给本官提供消息,说这起血案与你们海天阁有关。”
听到这话木之交等人或者摸鼻头或者尬笑:王七麟我可真日你娘,什么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朋友?你这话不是自欺欺人么?你就差指着我们的脸说这话了!
狂圣喝道:“世人都知道本座乃是真小人,绝非伪君子,有一说一、说一不二!”
“本座一生做过不知道多少荒唐事、霸道事,从不会抵赖,如果……”
“不知道。”王七麟摇头打断了他的话。
狂圣一怔,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不知道?”
王七麟说道:“你说‘世人都知道你是什么人’,可本官不知道,本官所属的听天监都不知道。”
他对狂圣还真是挺好奇。
这个人就像是从海里冒出来的,他的修为极为高超,能让南海仙翁奈何不得,足以见他的厉害。
可是听天监却没有关于他的来历消息,他没有在九洲江湖厮混,也没有在周边的国度留下什么痕迹,几年前的某一天,他撑小船来到孤舟岛,然后便成功的创立了海天阁。
狂圣没说夸张的话,他平日里确实是说一不二,没活人敢打断他的话,也没有活人敢拿话来调侃他。
曾经有人这么做过,现在他们死了、没了——不只是尸骨无存,化作的鱼粪都消散在海里了。
王七麟两件事都干了,他深深的凝视了王七麟一眼。
没敢动手。
王七麟的修为他大概有数,若是两人决死一战他有八成八八的把握能活下来,可绥绥娘子、谢蛤蟆和金身罗汉三个人的修为让他很忌惮。
海外城远离九洲大陆,但里面消息灵通的人士并不少,王七麟一伙人登岛后身份很快被扒了出来,其中却没有关于无风长老、绥绥娘子的介绍。
结果最猛的就是这两个!
绥绥娘子一招废掉了玉女修为,这点让狂圣不狂了。
无风长老今天同样是一招砸了聚英楼掌柜,他带着一身金光化作大悲金佛而出手,虽然依旧没有被人认出具体身份,却被看清了修为:
金身罗汉!
所以狂圣得到消息赶紧跑来了。
他本来还想好好收拾一下观风卫,让他们知道孤舟岛是谁的地盘。
现在他放弃了这个心思。
会死的!
狂圣知道自己无力对付王七麟,便将他的调侃当做耳旁风,很干脆利索的拿出自己打探到的消息:
“定海道衙门血案绝非本座所为,但衙门上下人口众多,其中不乏高手,却被人在一夜之间给灭口,显然凶手修为强横且势力庞大。”
他看向南海仙翁:“天海盟便符合这两点特质。”
南海仙翁哈哈大笑:“稀奇真是稀奇,狂圣变成告状鬼了!”
“你说我们天海盟做了血案?这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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